“承你吉言了!”
之后姜淮和程岩都收拾好东西,带着考篮去了考场,姜正河陪着。
到了那里,姜淮已经看到排成龙的队伍,两侧均有整齐的火把层层照明。
前方黑压压的人头一直延伸到拐弯处的街角。
“怎么这么多人啊?”程岩不由得咂舌感叹道。
“不仅有我们,还有很多往年的老童生。”姜淮道。
程岩点点头,“说的也是。”
队伍中,考生们三三两两交谈,现在天还是暗的,微微透出鱼肚白。
此时姜淮注意到前方有一老者,那老者看起来年事已高,拄着拐杖,背佝偻着,白胡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难道也是来考试的?
姜淮忍不住走过去,“老先生也是来考试的么?”
老人家偏过头,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清明,干裂的唇角缓缓蠕动,“是啊,这已经是老夫第十八次赴考了。”
十八次?
旁边听到的学子均是心里一震。
十八次,三年两次,人生有多少个二十七年?
姜淮看了看精神还算矍铄的老人家,忍不住想问问老人家为何不放弃一直坚持,但又想了想,直接问还是太过唐突。
毕竟人家老人家愿意坚持,那自是有家里人的各方支持。
他这个外人又能说什么,何况还是小辈。
这位老先生有这种韧性能坚持二十七年,估计最后有信心。
那就祝愿他就好,姜淮只好轻声道,“那就祝老人家此次高中,得偿所愿。”
老人家轻轻的笑了笑,“好好好,承你吉言了。”
之后众人继续排着,排着排着没想到一会儿,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随后便见考房的大门缓缓打开。
之后姜淮就见两队皂衣衙役手持水火棍快速涌出。
随后一个穿着蓝袍官服的官员也走出来。
应该是此次院试的主持官,学政大人。
之后那官员挥了挥手。
随后一旁领头的衙役便喊,“诸生听令!按府县籍贯排队,搜身入场!”
话音刚落,人群中熙熙攘攘,无数考生瞬间分列几排,站在了标注自己府县的木牌前。
姜淮也站到了标注“松山县”的那一列。
可是姜淮发现,自己前面的考生一直咳嗽,听得姜淮心里直发颤。
他又没戴口罩,可别被他感染了才好。
“脱衣!散发!”
之后只听一个衙役高喊。
之后就见最前排的一个考生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脱-光搜捡。
这是必行惯例,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之后衙役们手脚麻利,除了检查考生本人,连考生脱下来的衣服鞋袜也要仔仔细细搜捡,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是要比县试府试,更严格的搜检。
食物是必定要被掰碎的,砚台也要敲开检验,更别提他们头发,耳朵,口腔了。
衙役们都要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搜查。
之前确实有考生将小抄藏在口腔里面。
所以这么严格的搜检下,姜淮想不通,那些女扮男装去科举的事是怎么发生的?
除非本身是男人,或者走后门不通过搜检,不然没有任何理由不会被发现。
就这样,搜检过的考生一个个往里走。
走着走着,突然就听旁边有一个衙差大喊,“有人作弊!他在衣襟里缝纸条,抓起来。”
随后便见两个衙差上前,将旁边队伍中的一位考生快速架着朝外走。
那考生衣衫凌乱,披头散发,手脚拼命挣扎着苦着脸高喊,“官爷,我冤枉,冤枉啊!”
“冤枉?每个被抓的都说自己冤枉!带走!”衙役冷声下令。
随后两个衙差拿来一个木枷,快速往那考生脖子上一套。
这位考生这辈子就算完了,肯定终身禁考,再与考试无缘。
之后那考生被带到了一个高台上跪着面向众学子,这是示众,警示队伍中其他的学子,不要妄想作弊,被抓到就是这个下场。
之后便见队伍中有几个考生瞬间脸色大变,他们冷汗淋漓,双腿打颤。
摸遍自己的全身,想从自己衣服里找到什么。
之后便见一个考生哆哆嗦嗦从衣襟里搜出什么东西,之后他偷偷用手握着,低头往嘴里一塞,喉头咕隆一声,咽了下去。
刚刚高台上那个考生的样子,直让下面的考生看的心惊肉跳。
随后响起学政大人严厉的声音,“看到没有,作弊被抓到就是这个下场,我警示某些学子,不要妄想作弊取巧,天子重才取士,容不得这等鸡鸣狗盗之辈!”
底下考生听了全都低下头,噤若寒蝉。
之后搜检过后,便是进入考房了。
每个人一一拿到自己的号牌。
姜淮也是。
“松山县姜淮,洪字号,十三号。”一个书吏在一旁高声喊道。
之后姜淮走上前接过考牌,在衙役的带领下,找到自己的考房。
到了那里,同样的,将木板拿开,考篮放好,随后再将木板放上去,随后坐下。
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就要等着考试了。
随后随着一阵沉重的鼓声,“咚——”
“诸生准备!封院!”书吏高喊。
很快考房的大门缓缓关闭,院试考试正式开始。
姜淮随后深吸一口气,开始研墨,随后提笔。
是成是败,就看此遭。
院试一共考两场,第一场正试,第二场覆试。
每场一天,考两天。
也是考四书五经,试帖诗,策论,可能还有算术,律法。
这个姜淮说不准,到时看题目吧。
院试的题目相较府试增加了难度。
很快号军的题目传过来,姜淮看了一眼,立马提笔写下第一道四书文考试题:
“君子喻于义。”
姜淮第一反应就是《论语·里仁》。
全句是,“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喻,懂得,理解。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懂得道义,小人懂得利益。换句话说,就是君子重视道义、小人只关注自身利益。
这两句话以凝练的词句、工整的对偶警醒人们要严肃义利之分。
如果一个人追求的是义,那么独处时他就能以义自守,不欺他人,与人相处时,就能“道义之交以终身”,当朝堂需要他的时候,他就能义无反顾,舍生取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