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回过头,就见一个容貌昳丽,罗裙曳地,姿态娴雅的女人走了出来。
正是当今永宁侯府的大小姐,苏云婉。
也是原身的亲大姐,过去是。
如今永宁侯的夫人并非永宁侯原配,而是继室。
早在多年前,永宁侯原配生下苏云婉之后的第三年,因生姜平难产而亡。
而姜平侥幸出生。
之后没多久,永宁侯便续娶了如今的继室胡氏胡秀。
所以原身苏淮在没发现假少爷的身份之前,和苏云婉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只见苏云婉这时,目光柔和的看向苏淮,将怀里的包袱递给他。
声线轻柔,“阿淮,你的包袱忘带了。”
苏淮看了看这布料昂贵的包袱,诧异,不解,“这包袱不是我.....”
苏淮正想说包袱不是他的。
苏云婉素手推到他怀里,笑道,“我说是就是!”
说完,不等苏淮回答,苏云婉已经牵着罗裙,转身快步回到府中。
看着她离去的蹁跹裙摆,朱漆大门关上的刹那,苏淮看见她清丽的面容浮上一抹微笑。
那笑容,满是鼓励,还带有一丝丝...歉意。
苏淮笑笑,转身离开。
走下台阶,到了拐角,苏淮才打开包袱,只见包袱里有一叠厚厚的银票和一把折扇。
扇子名贵,骨节轻盈,是用上好的丝绢制成,看起来精致又别具一格。
苏淮收好扇子,又将包袱里的银票拿起来数了数,大概有六百两。
不错,有比没有好。
正看着,还发现银票里面还夹着一封书信,包袱里还有几套崭新的衣服,都是云锦,缂丝,绫,绸等等布料的。
都很昂贵。
苏淮打开信。
是苏云婉写的。
阿淮:
往后不易,愿你前路无阻坦荡,得偿所愿。
苏淮看完,嘴角微弯。
印象中,原身确实和这个大姐关系好一点。
有好几次侯爷发怒要惩罚他这个不成器儿子,都是大姐苏云婉跪着帮他求了情。
可以说,这个大姐就和苏淮的亲生母亲一般。
也好,也算侯府最后给他的一点体面和温暖。
既然是钱,他就收着。
毕竟回了竹溪村,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呢。
他可不是什么圣人,困窘之时,有五斗米还是会为其折腰。
毕竟饿的要死的时候,风骨,气节,又不能当饭吃。
苏淮长袖一甩,飘飘然,身心舒畅些许。
现在他要去西街雇一辆马车回竹溪村了。
竹溪村距离京城两千多公里,就是一般的马车,也要走一个月。
山高水远,路途曲折,苏淮想了想古代的路,这一路颠簸,怕是屁股都耐不住。
他摸了摸臀部,看向远处。
只是,他的亲生父母怎么还没来接他?
苏淮正想着。
就看见不远处有两个人走过来。
一男一女,约莫四十左右,穿着粗布衣衫,手上拿着包袱。
他们此刻正在石街上四处张望着。
苏淮看了他们一眼,以为是路人,要避开。
没想到,那女人却突然开口,“这位公子,可否打听一下,前面是永宁侯府吗?”
苏淮看向他们,点了点头,“是”。
之后,那女人抬头朝永宁侯府门前的鎏金牌匾处瞅了瞅,又看向自家男人。
等她再次瞥向苏淮的刹那,突然瞳眸瞪大,道,“你……你是淮儿?”
她刚问完,一旁的男人也猛地看向苏淮。
随后两人双双对视,“苏淮,你是淮儿!”
苏淮点点头道,“是....你们就是来自竹溪村的?”
夫妻俩互看了一眼,均眼含泪光的点了点头。
“淮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两老眼泪婆娑的看向苏淮。
苏淮有些不知所措,他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此刻的秦氏看着苏淮,晶亮的眼睛泪花滚落。
“淮儿,”秦氏颤着嗓音,抖着手要去牵苏淮,转瞬又害怕自己的手污了苏淮的衣衫似的,连忙缩回去。
只定定的扯着自己的粗布衣角。
姜父姜正河也嗫嚅着唇,顿住,右脚往怀里的方向缩了缩。
苏淮感受到他们的窘迫。
只对他们笑了笑。
姜正河和秦氏路上一直都在害怕,害怕这个一直在侯府锦衣玉食的孩子不接纳他们。
毕竟从那样一个钟鼓馔玉,钟鸣鼎食的侯府被赶到这样一个 一贫如洗的乡下,换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吧。
但看他的神情,好像并不那么反感。
现在看来,这个孩子的性子还不错,还算良善。
苏淮也在打量这一对便宜爹娘。
女方着一身粗布衣衫,虽风尘仆仆,路途辛劳,但看她衣服洗的发白,是个爱干净的。
而他这个便宜老爹,则着一身灰褐葛布,皮肤黝黑,身材魁梧。
腰间还系了个草绳,手臂处还有凸起的肌肉,看起来特别结实,应是常年劳作的人。
之后再透过两人说话的神态,苏淮看的出,这是一对实在父母。
秦氏和姜正河一个月前就接到亲生儿子的消息,便立马舟车劳顿,日夜兼程的赶到永宁侯府。
没想到过来后,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不过,总算是接到了。
之后几人又说了会儿话,苏淮正准备去找马车回竹溪村。
正张望着,这时一旁一个侯府侧门门房上前道,“少爷,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别院牵马车过来。”
苏淮当即疑惑看向他,谁会替他准备马车?
那门房会意,当即开口,“是大小姐安排的。”
苏淮点点头,没想到又是苏云婉。
这是原身在侯府唯一的牵挂了。
毕竟亲母逝世,从小到大,长姐自然就是原身最亲近的人。
既然如此,他也不推辞了。
从京城到竹溪村,遥遥两千里,光是路费,靠他们自己请马车,就得花费不少银钱。
何谈一个多月的吃饭,住宿,那都是不小的支出。
很快,没多久,侧门刚刚那个门房就牵着一辆马车走出来。
马车品级还是上乘。
苏淮看了看这辆马车,这是他以前外出常坐的,只是没想到如今却要将自己送离侯府。
想到这里,苏淮感慨的上前摸了摸这匹红黑相间骝马的毛,“狂霄,下次再见不知什么时候,你在侯府好好的,以后我会回来的!”
“少爷,请上马车吧!”一旁的门房催促道。
那门房神色恭谨,态度恭敬。
仿佛苏淮还是永宁侯府的少爷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