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刚爬上窗棂,将窗帘的纹理映在木地板上,像一片摇曳的水草。
池越推开窗,微凉的风立刻灌了进来,带着晨露湿润的水汽。
他的黑发被吹得轻轻扬起,发梢扫过脖颈,那里还留着昨晚秦晔咬出的红痕。
秦晔还在睡着,池越放轻了动作,摸了摸他的发顶,他的发丝很柔软,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像是浸了夜露的绸缎。
睡着之后,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离他远去,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安宁,唇角上扬,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池越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先去厨房查看昨晚定时的粥。
把冰箱里腌好的肉沫下入已经熬得开花的白粥里,下入姜丝去腥,再煮半个小时。
他把青菜洗好切好,这样最后出锅的时候再加入少许的盐和青菜丝就可以了。
又蒸上玉米和鸡蛋,定时半个小时。
他洗漱完又回到床上,身边人躺下的动静让秦晔皱了皱眉,他睁开一边眼睛看了一眼池越,自动往他怀里钻。
池越亲了亲他的唇角,就这么安静地陪着他。
又过了十分钟,秦晔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眸子直直望向他,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睡意,却已经伸手抚上池越的脸颊。
“风有点凉。”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晨起的慵懒,“你会不会嫌我烦?”
池越失笑,捉住他的手腕,拇指轻轻摩挲他腕骨内侧淡青的血管:“如果生病的是我,你会嫌我烦吗?”
“不会。”秦晔答得干脆,指尖却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疾病让他们的生活并不平静,治疗的过程漫长、反复,有时好转,有时恶化,总的来说,两个人都有些辛苦。
“傻话。”池越低头,鼻尖蹭过他的眉心,“难道我在你心里,是一个等着你照顾的人吗?”
秦晔不答,只是仰起脸,呼吸轻轻拂过池越的唇角:“亲亲。”
池越顺从地低头,吻落在他的唇上,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
秦晔却不满于此,手指滑进池越的衣领,指尖微凉,贴在他的锁骨上:“现在就想做。”
池越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拇指按在秦晔的脉搏上,那里的跳动比平时快了几分。
他瞥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晨光刚刚染红东边的云层,犹豫了一下:“大清早的,吃完饭再说?”
秦晔挣脱他的钳制,指尖轻轻描摹着池越的脸颊轮廓,从眉骨到下颌,像是在确认独属于他的珍宝。
“一顿不吃饿不死。”秦晔的嗓音低下去,带着点执拗的意味,“你还欠我二十六次,快点。”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探进池越的衣摆,指尖沿着腰线游走,像是要确认每一寸肌肤的真实。
池越被他闹得呼吸微乱,却还是伸手按住他的手腕:“窗帘。”
秦晔“啧”了一声,却还是抬手抓过遥控器,厚重的遮光帘缓缓合拢,将晨光隔绝在外。
在秦晔不清醒的时候,池越总是不肯。
那些被情绪裹挟的、带着不安与执念的索求,池越从不纵容。
他拒绝一次,秦晔就记账一次,那种近乎天真的偏执,像小孩认真记录被没收的糖果。
某一次。
秦晔的手掌抵在池越胸口,指尖陷进肌肤,那里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此刻唯一能确认的真实。
“你欠我十七次。”他的声音带着高热般的沙哑,呼吸喷在池越颈间,“现在还。”
池越抓住他的手腕,触到脉搏的狂跳。
这不是清醒的秦晔
——是那个被幻觉和欲望烧穿了理智的、危险的秦晔。
“不行。” 池越说,声音里像是裹着一团烧红的炭。
秦晔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突然翻身下床。
池越听见抽屉被粗暴拉开的声音,接着是一支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第十八次。”秦晔回到床边,月光照亮他手中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全是池越的罪行,最新一行墨迹未干。
第二天中午,秦晔在浴室里吐了。
他跪在瓷砖上,手指痉挛地抓着洗手台边缘,指节泛白。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眼下挂着两片青黑,像是被人揍了两拳。
池越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温水,等他吐完。
“记账的时候倒是精神。” 池越笑他。
秦晔漱了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的睡衣领口大开,露出锁骨上新鲜的咬痕
——那是昨晚池越为了阻止他失控留下的。
“那些不算。”秦晔靠在墙上,虚弱但固执,“得是你主动的。”
池越把水杯塞进他手里,突然笑了:“秦大编剧,你这账本比高利贷还黑。”
清醒之后,那些激烈的情绪褪去,留下的总是倦怠与疲惫。
池越就更不肯了。
——他见过秦晔发作后的苍白脸色,知道他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更深的消耗。
在秦晔状态好的时候,池越会格外主动。
他会在他看书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肩上,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耳廓;
会在餐桌下用脚尖蹭他的小腿,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暗示;
甚至会在秦晔接电话时,故意吻他的喉结,直到他嗓音发颤,匆匆挂断。
秦晔起初会怔愣。
那些被拒绝的记忆还残留在皮肤上,像未愈的伤疤,让他本能地迟疑。
他会在池越靠近时微微绷紧脊背,像是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但池越从不让他等太久。
他的吻总是先落在秦晔的指尖,然后是手腕,最后才是嘴唇。
——像是一种无声的承诺:我在,我想要你,从来都不是勉强。
渐渐地,秦晔开始回应。
他的手指会插进池越的发间,将他按向自己,呼吸交缠间,嗓音低哑:“……这次不算还债。”
池越轻笑,咬他的下唇:“那算什么?”
“算你终于开窍。”
——那些不清醒时被拒绝的索取,在理智回笼后,曾像一根刺,扎在秦晔的尊严里。
他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些时刻
——自己情绪失控,抓着池越不放,而对方只是冷静地按住他的手,说“等你清醒再说”。
那时的羞耻与自我怀疑,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让他甚至不敢直视池越的眼睛。
但池越从不允许他沉溺在这种情绪里。
“秦晔,”他会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我不肯,不是因为不想要你。”
他的拇指擦过秦晔的唇角,声音低而认真:“是因为我想你看着我,记住我——而不是事后听你懊恼地说'不记得了'。”
秦晔的呼吸一滞。
池越的眼里映着他的影子,炽热而专注:“我要你清醒地知道,我有多迷恋你。”
——于是,那些曾经的\"拒绝\",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期待。
秦晔开始学会区分\"池越不要他\"和\"池越想要全部的他\"。
而池越,则用最直白的方式,一遍遍证明——
他的渴望,他的沉溺,他的失控,全都只对秦晔一个人。
没有勉强,没有妥协,只有最真实的、滚烫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