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妃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青瓷茶盏,指尖感受着瓷器传来的微凉触感。
窗外阳光明媚,御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盛,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美景上。
\"娘娘,官家已经起驾往这边来了。\"贴身宫女翠微快步走进殿内,低声禀报。
华贵妃唇角微扬,将茶盏放回案几上,整理了一下衣袖:\"把前日官家赏的龙井沏上。\"
不过片刻,官家赵祯的身影便出现在殿门前。华贵妃连忙起身行礼,动作优雅得体:\"臣妾参见官家。\"
赵祯伸手虚扶:\"爱妃不必多礼。\"他的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显然朝政事务让他劳心费神。
华贵妃亲自为官家斟茶,温声道:\"官家近日操劳,臣妾看着心疼。这是新贡的明前龙井,最是清心明目。\"
赵祯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眉头舒展了些:\"还是爱妃这里舒心。\"
华贵妃观察着官家的神色,知道时机已到,便状似无意地说道:\"臣妾听闻昨日李玮又闹出了事端?\"
赵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朕原看他才憨厚老实,有意栽培,没想到竟如此不知检点!轻薄贵女,简直有辱门风!\"
华贵妃轻轻为官家抚背顺气:\"官家息怒。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有失分寸。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爱妃但说无妨。\"
\"只是臣妾担心,这样的人品,若尚了公主,恐怕...\"华贵妃恰到好处地停顿,眼中流露出忧虑。
赵祯沉默片刻,长叹一声:\"爱妃所言极是,那日也是朕与你说话重了些。\"
\"朕原想着李家是朕的母家,李玮又是个憨厚老实的孩子,与徽柔年纪相仿,是门好亲事。如今看来,是朕考虑不周了。\"
华贵妃见官家态度松动,继续温言道:\"官家疼爱徽柔,自然希望她嫁得良人。只是这李玮...他轻薄贵女。徽柔性子纯善,若嫁过去,恐怕......\"
\"不必说了。\"赵祯抬手制止,\"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朕不能让徽柔受委屈。\"
华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但很快又换上关切的神情:\"官家圣明。只是李家那边......\"
\"朕对李家有愧,朕不会因此事苛责。\"赵祯沉吟道。
官家虽然不追究,但为时已晚。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不到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国舅之子李玮在诗会上轻薄承恩伯府三姑娘的丑闻。
翌日早朝,承恩伯沈巍跪在殿前,老泪纵横:\"陛下,老臣虽不才,但三女也是清白之身,如今被李玮当众轻薄,若不还个公道,老臣......老臣唯有以死明志啊!\"
官家赵祯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他本已属意李玮尚徽柔公主,但是昨日他就已经作罢了。
如今出了这等丑事,朝野议论纷纷,计划不得不变。
\"国舅,此事你怎么看?\"赵祯看向站在一旁的李用和。
李用和额头冒汗,跪地请罪:\"臣教子无方,请陛下降罪。只是犬子酒后失态,并非有意......\"
\"酒后失态就能轻薄良家女子?\"御史中丞王拱辰出列奏道,\"陛下,此事影响恶劣,若不严惩,恐伤风化!\"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赵祯揉了揉太阳穴,突然问道:\"承恩伯,你那三女多大了?可曾许配人家?\"
沈巍一愣:\"回陛下,小女年方十七,尚未......\"
\"既如此,\"赵祯打断他,\"不如朕做个和事佬。令爱与李玮年貌相当,不如结为夫妻,也算全了两家颜面。\"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李用和与沈巍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官家会如此决断。
退朝后,华贵妃正在御花园赏花,贴身宫女匆匆来报:\"娘娘,官家刚刚下旨,赐婚李玮与承恩伯府三姑娘!\"
看着眼前的花,华兰不禁想到与那承恩伯府三姑娘初见的场景。
【\"娘娘,承恩伯府的三姑娘已经到了,正在偏殿候着。\"贴身宫女翠微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低声禀报。
华贵妃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少女缓步而入。她身形纤细,行走时如弱柳扶风,却在行礼时显出不卑不亢的气度。抬起头时,一双杏眼清澈见底,却又暗藏锋芒。
\"臣女沈知意,拜见贵妃娘娘。\"少女的声音如清泉击石,清脆却不失沉稳。
华贵妃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沈知意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眉眼间已能看出几分倾城之姿,更难得的是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全然不像个庶女应有的怯懦。
\"起来吧,赐座。\"华贵妃挥手示意,待沈知意坐下后,开门见山道:\"本宫听闻,你嫡母有意将你许给兵部侍郎刘大人做续弦?\"
沈知意睫毛微颤,随即平静答道:\"回娘娘的话,确有此事。刘大人已年过五旬,先夫人留下三子二女,臣女若嫁过去,便是填房。\"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唯有袖中微微攥紧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华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即又恢复成深不可测的平静:\"本宫今日唤你来,是给你指条明路。\"
沈知意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与期待交织的光芒。
\"你可知道李玮?\"
\"国舅爷之子,传闻官家有意让他尚福康公主。\"沈知意回答得滴水不漏。
华贵妃轻笑一声:\"你倒是个明白人。本宫不欲徽柔嫁入李家,而你——\"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需要一个比刘侍郎更好的归宿。\"
沈知意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垂下眼帘:\"娘娘的意思是?\"
\"三日后,金明池诗会,李玮会去。\"华贵妃从案几上拿起一枚玉佩,在手中把玩,\"你嫡兄会带你同往。届时,你需要与李玮'偶遇'。\"
沈知意呼吸微滞,立刻明白了华贵妃的用意。她抿了抿唇,突然起身跪拜:\"娘娘大恩,臣女没齿难忘。只是此事若成,臣女恐难在李家立足。\"
华贵妃满意地笑了:\"果然聪慧。放心,本宫自有安排,保你嫁入李家后不受委屈。\"她俯身扶起沈知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沈知意眼中渐渐浮现决然之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回忆戛然而止。
华贵妃折下一枝海棠,轻嗅花香,眼中闪过满意的光芒:\"甚好。去备一份厚礼送去承恩伯府道贺。\"
不久后,赐婚的圣旨分别送到了李府和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内,沈知意跪在正堂,听着太监宣读圣旨,脸上看不出喜怒。圣旨宣读完毕,承恩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命人给太监塞了赏钱。
待太监离去,沈家主母王氏立刻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沈知意:\"倒是小瞧了你,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能攀上这样的亲事。\"
沈知意垂首不语,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承恩伯皱眉道:\"夫人慎言,这是官家赐婚。\"
王氏哼了一声:\"庶女配浪荡子,倒也是绝配。\"
沈知意这才抬头,平静地说道:\"母亲教训的是。女儿定当谨守本分,不给家里丢脸。\"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王氏一时语塞,甩袖而去。
承恩伯看着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女儿,突然发现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目间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他轻叹一声:\"知意,李玮......名声不佳,你......\"
沈知意微微一笑:\"父亲不必担忧。女儿会做好李家的媳妇。\"
一个月后,李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李玮穿着大红喜服,脸上却不见喜色。他原以为自己能尚公主,成为驸马都尉,前途无量。没想到一朝失足,竟要娶一个没落伯府的庶女。
\"少爷,该去迎亲了。\"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
李玮的母亲更是冷笑一声:\"急什么?不过是个庶女,也配我儿亲自去迎?派顶轿子接来便是。\"
管家面露难色:\"这...不合礼数啊。\"
\"礼数?\"李玮的母亲讥讽道,\"她承恩伯府也配谈礼数?\"
最终,在李父的严厉呵斥下,李玮才不情不愿地骑马去迎亲。一路上,他脸色阴沉,引得围观百姓窃窃私语。
承恩伯府门前,沈知意身着凤冠霞帔,在喜娘的搀扶下缓步走出。透过盖头的缝隙,她看到李玮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姑娘,该上轿了。\"喜娘小声提醒。
沈知意轻轻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优雅地进入花轿。轿帘放下的一刻,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的决然。
她沈知意一定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