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华贵妃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案头的画像。画中女子明眸皓齿，一袭素衣站在商船甲板上，背景是滔滔江水。
\"陈熙春...\"
华贵妃红唇轻启，吐出这三个字如同吐出什么脏东西。她纤细的指尖划过画像边缘，\"翠微，这画哪来的？\"
翠微连忙上前：\"回娘娘，是奴婢从教坊司一个老嬷嬷那儿花十两银子买的。她说这陈熙春是当年太妃养女，官家差点立她为后呢！\"
华贵妃凤眼微眯，仔细端详画像。画中女子与李清儿确有八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灵动的杏眼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突然冷笑：\"难怪官家对那小贱人另眼相看，原来是旧情难忘啊。\"
华贵妃斜倚在窗边软榻上，听翠微打听来的消息。
\"...那陈熙春父亲是杭州大商贾，专做丝绸瓷器买卖。她自幼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翠微压低声音，\"听说官家曾赞她'见闻广博，朕所不及'呢！\"
\"呵，一个商贾之女，也配？\"华贵妃轻抚着自己圆润的指甲，\"后来呢？\"
\"后来朝臣们极力反对，说商人重利轻义，养出的女儿不配母仪天下。\"翠微偷瞄主子脸色，\"官家拗不过大臣，只得作罢...\"
华贵妃嗤笑：\"曹丹姝啊曹丹姝，你们曹家防得可真紧！一个商女也值得这般忌惮？搞出来个李清儿，这是准备又要玩那恶心人的替身梗……\"看着画中人，\"那陈熙春现在何处？\"
翠微摇头：\"听说离宫后不久就病死了，也有人说她出海经商去了...\"
华贵妃若有所思：\"死了最好，死了干净。\"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李清儿，查清楚了吗？跟陈熙春什么关系？毕竟人长得如此相像，总会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亲缘关系？\"
\"这...\"翠微迟疑，\"暂时还没查到。不过奴婢发现一件怪事——李清儿入宫时用的身份文书，是曹家一个远亲作保的...\"
华贵妃眼中寒光一闪：\"曹家，意料之中的事！\"
福宁殿内，赵祯正批阅奏折，忽见张茂则捧着一卷画轴进来。
\"官家，老奴整理库房时发现了这个...\"
赵祯展开画轴，手微微一颤。画中女子巧笑嫣然，正是他多年未见的陈熙春。当年种种涌上心头——她讲述西域风情的灵动眼神，她辨别瓷器真伪的自信姿态，还有...她被朝臣逼迫离宫时含泪的微笑。
\"收起来吧。\"赵祯轻叹，\"都是过去的事了。\"
张茂则小心卷起画轴，犹豫道：\"官家，老奴多嘴问一句...那教坊司的李清儿...\"
赵祯皱眉：\"怎么？\"
\"老奴觉得，她与陈姑娘有几分相似...\"
赵祯沉默良久，才道：\"是有些像。不过熙春聪慧果敢，那舞姬不过是形似罢了，终究是不及的，以后也不会再见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朕累了，你先退下吧。\"
张茂则躬身退出，却在门外撞见了前来送点心的华贵妃。
\"贵妃娘娘...\"他慌忙行礼。
华贵妃似笑非笑：\"张都知这是怎么了？慌里慌张的。\"她目光扫向他手中的画轴，\"拿的什么好东西？给本宫瞧瞧？\"
张茂则下意识将画轴往身后藏：\"回娘娘，不过是些旧物...\"
\"是吗？\"华贵妃突然伸手，以与她孕肚不符的敏捷一把夺过画轴，迅速展开。
\"娘娘！\"张茂则惊呼。
华贵妃看着画中女子，果然是她！画上的陈熙春比她看到的画像更加鲜活灵动，难怪能让官家念念不忘。
\"爱妃怎么来了？\"赵祯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华贵妃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捧着画轴走进内殿：\"官家，臣妾给您送点心来了。\"她故作惊讶地指着画，\"这画上的是谁呀？好生俊俏的姑娘！\"
赵祯神色有些不自然：\"一个故人罢了。\"
华贵妃将画轴放在案几上，亲昵地挨着赵祯坐下：\"臣妾听说，这姑娘见多识广，官家很是欣赏？\"
赵祯眉头微皱：\"谁跟你说的这些？\"
\"宫里人都在传呢。\"华贵妃眨着眼，\"说这陈姑娘走南闯北，见识比朝中大臣还广。\"她突然话锋一转，\"臣妾听说，那李清儿与她有几分相似？\"
赵祯脸色一沉：\"爱妃今日话有些多了。\"
华贵妃立刻委屈地扁嘴：\"臣妾就是好奇嘛...官家若不喜欢，臣妾不提就是了。\"她摸着肚子，\"皇儿最近总踢臣妾，定是也想听父皇讲故事...\"
赵祯神色稍霁，轻抚她的肚子：\"朕与陈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没什么可讲的。\"他看向画轴，眼中闪过一丝怅惘，\"说到底，谁才真正拥有这四海呢...\"
华贵妃敏锐地捕捉到帝王眼中的落寞，心中冷笑。原来官家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一个商女都得不到，这皇帝当得也够憋屈的！
回到漪澜殿，华贵妃立刻召来心腹太监：\"去查查李清儿与陈家的关系，还有...她与陈熙春是否有血缘之亲，毕竟，这皇家富贵，这陈姑娘是不是有这个再进宫意思，还未可知啊……\"
太监领命而去。翠微小心翼翼地问：\"娘娘怀疑那舞姬是...\"
\"太巧了。\"华贵妃冷笑，\"与陈熙春如此相像——如果她真的死了——就冒出个八分像她的舞姬，还是曹家安排进宫的？\"她轻抚腹部，\"本宫倒要看看，这到底是顺水推舟的阴谋，还是曹家准备的不时之需，本宫得看看曹丹姝这盘棋下得多大！\"
正说着，外面传来宫女惊慌的声音：\"娘娘！官家晕倒了！\"
华贵妃匆匆赶到福宁殿时，太医已经诊完脉。
\"陛下如何？\"她急问。
太医摇头：\"陛下是忧思过度，加上旧疾未愈...需静养。\"
华贵妃走到龙榻前，只见赵祯面色苍白，双目紧闭，额上布满冷汗。她正要为他擦汗，忽听他喃喃道：\"熙春...别走...\"
华贵妃手一顿，眼中寒光乍现。好个官家，病中还念着旧情人！真想把汗巾扔他脸上！气死她了！
张茂则连忙上前：\"娘娘，陛下需要休息...\"
华贵妃强压怒火：\"本宫知道。\"她转身对太医道，\"务必治好官家，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走出福宁殿，华贵妃脸上阴云密布。翠微战战兢兢地问：\"娘娘，现在...\"
\"去教坊司。\"华贵妃冷冷道，\"本宫要会会那个'陈熙春第二'！\"
还是气不过，想到这就想到了恶心人的甄嬛！
教坊司后院，李清儿正在晾晒舞衣，忽见华贵妃仪仗到来，慌忙跪地行礼。
\"起来。\"华贵妃居高临下地打量她，\"看着本宫。\"
李清儿缓缓抬头，那张与陈熙春八分相似的脸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华贵妃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果然像。\"
\"娘娘...\"李清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华贵妃松开手，冷笑道：\"知道陈熙春是谁吗？\"
李清儿摇头：\"奴婢不知...\"
\"不知道？\"华贵妃突然提高音量，\"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入宫吗？知道是谁在背后安排你接近官家的吗？\"
李清儿脸色煞白，跪伏在地：\"娘娘明鉴，奴婢只是寻常舞姬...\"
\"寻常？\"华贵妃嗤笑，\"你当本宫是傻子？\"她俯下身，在李清儿耳边轻声道，\"告诉曹丹姝，本宫知道她的把戏。想用个替身勾起官家旧情？做梦！\"
李清儿浑身发抖：\"娘娘误会了，奴婢与皇后娘娘毫无瓜葛...\"
华贵妃直起身，冷冷道：\"翠微，把人带走。本宫要亲自审问！\"
夜色深沉，华贵妃坐在漪澜殿内，听着心腹太监的汇报。
\"娘娘，那李清儿招了。她确实是曹家安排的，但...不是为了争宠。\"
华贵妃挑眉：\"哦？\"
\"曹家忌惮娘娘有孕，之前桩桩件件...事有蹊跷。\"太监压低声音，\"他们想借李清儿试探官家，还有就是找机会，在您生产时在宫中动手！\"
华贵妃眼中寒光一闪：\"好个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