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如无数细小的钢针,无情地抽打着囚车的木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林渊蜷缩在狭小逼仄的车厢内,铁锁链像冰冷的毒蛇般紧紧缠绕在脚踝,每一次囚车的颠簸晃动,都让铁链在他早已磨破、血肉模糊的皮肉上碾过,钻心的疼痛顺着神经蔓延全身。他咬着牙,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将嘴唇咬出深深的齿痕,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声痛呼。车窗外,晁田晁雷骑着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身上的貂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两人不时回头投来阴冷的目光,那眼神中满是嘲讽与得意,嘴角勾起的弧度仿佛已经提前庆祝这场 “胜利”,在他们看来,林渊被押解回朝歌定罪,不过是时间问题。
突然,远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阵烟尘,如翻滚的乌云,急促的马蹄声如闷雷般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林渊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锈蚀的铁栏缝隙望去。只见一名探马浑身浴血,战袍上凝结着紫黑色的毒斑,那毒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与伤痕,左眼下方还挂着一道新鲜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却被寒风迅速吹干。但他眼神却坚定如铁,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捷报,拼命地挥舞着,仿佛那是他的生命,又像是在黑暗中高举的火炬。
晁田晁雷脸色骤变,几乎同时伸手去抢战报,动作急切而慌乱,缰绳被扯得紧绷,马匹吃痛,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探马在他们身前猛地勒住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溅起一片尘土。马背上的探马一个趔趄,险些摔下马来,但他很快稳住身形,强撑着疲惫的身体。
“报 ——!太子推行的‘三三制’步兵编队与改良战车,在北海连破敌军七座营寨!” 探马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却字字铿锵有力,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上,“移动箭楼的强弩齐发,将袁福通的毒雾军阵射得七零八落!改良后的青铜弩,更是精准射杀敌军将领,如今我军已收复三分之二失地!”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捷报递上前,身体因为疲惫和激动而微微颤抖,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咳嗽。
林渊猛地撑住车厢,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寒风掀起他凌乱的发丝,眼底却亮起炽热的光芒,那光芒中燃烧着希望与骄傲。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 在北海的营帐中,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曾连续七日不眠不休,反复用木炭和麻布试验防毒面具。试验失败时,毒雾渗入营帐,呛得他涕泪横流,肺部如同被火灼烧,但每一次失败,都没有让他退缩,反而让他更加坚定。他手把手教士兵们以三角阵型分散推进,耐心地讲解每一个动作的要领,从如何保持队形,到怎样利用地形掩护,不厌其烦。利用改良战车的机动性穿插突袭时,他亲自带领先锋队,在战场上穿梭,感受着战车的每一次颠簸,观察着每一处细节,不断优化战术。
为了调整移动箭楼弩机的角度和射程,他甚至亲自爬上那高耸、摇晃的箭楼。寒风呼啸,仿佛要将他从箭楼上吹落,脚下的木板随着风的吹动发出吱呀的呻吟,但他全然不顾刺骨的寒冷和随时可能掉落的危险,一站就是几个时辰。那些被汗水浸透的图纸,铺满了整个营帐的地面,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的思考与尝试;那些被毒雾侵蚀而留下的伤口,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永久的印记,此刻都化作了胜利的勋章,在他心中闪耀着无比璀璨的光芒。
晁雷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羊皮战报在他指间簌簌作响,仿佛一片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这不可能... 那袁福通的巫蛊之术...”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眼神中满是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物。话音未落,晁田已狠狠踹了他一脚,晁雷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手中的战报险些掉落。“住口!不过是侥幸罢了!” 晁田怒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如同蜿蜒的小蛇,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他们分明记得出发前,妲己在寿仙宫冷笑的模样:“待林渊一死,北海必败。” 可如今的捷报,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他们脸上。
林渊挺直腰板,囚车的木板在他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两位将军,如今北海战事胶着,袁福通虽失七寨,却仍握有幽冥毒雾的底牌。我在军帐中已绘制出新式投石机的图纸,只需七日 ——”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对胜利的渴望,他想要说服晁田晁雷,让他们放自己回北海,继续为战事出力,“新式投石机可将装满石灰的陶罐投射到敌军阵营,既能扰乱敌军视线,又能借石灰粉末破解毒雾,定能助我军一臂之力。”
“够了!” 晁田猛地抽出佩剑,剑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森冷的弧光,寒意扑面而来,“陛下旨意如山,你休得巧言令色!” 他恶狠狠地盯着林渊,眼中满是凶狠。然而,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瞥向战报上 “改良青铜弩射程提升三倍” 的字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远处,随行的士兵们交头接耳,望着囚车的眼神中,渐渐多了几分敬畏。他们心中清楚,林渊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的智慧和勇气,让他们由衷地敬佩,甚至有人小声嘀咕着,或许太子真的能改变战局。
夜幕降临时,队伍在一座破败不堪的破庙暂歇。破庙的墙壁斑驳陆离,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粗糙的砖石。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冷风从缝隙中灌进来,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林渊倚着斑驳的墙壁,望着天际闪烁的寒星。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银霜,也让他的影子在墙壁上显得格外孤寂。他清楚,这份捷报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 妲己绝不会坐视他带着战功回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茧子,那是调试弩机留下的印记,每一个茧子都承载着他的努力与坚持。
他在心中盘算着,回到朝歌后,妲己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他将战功公之于众,说不定还会继续陷害他。而朝中那些被妲己收买的大臣,也会群起而攻之。但他不能退缩,他必须赶在回到朝歌前,想出应对之策。他想起在北海改良兵器时,曾发现一些上古符文,或许这些符文与妲己背后的神秘力量有关,若是能破解符文之谜,说不定就能找到对抗妲己的办法。而此刻,在百里外的北海战场,新一轮的厮杀正如火如荼。改良后的兵器在战场上发挥着巨大的威力,改写着战局,也在为林渊的命运增添着重重筹码。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朝歌等着他,而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为自己,为大商的百姓,拼出一条光明的道路,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