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崖禁地外围，寒风依旧。王小虎眼睁睁看着那名出言不逊的刘师兄口喷鲜血，直挺挺倒下，心中惊骇莫名，一时间竟忘了言语。他身边的几名弟子更是面如土色，连连后退，看向苏清鸢的眼神如同见了鬼魅一般。
苏清鸢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晕厥的刘师兄身上多停留片刻。她那苍白如纸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虚弱却又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笑容，缓缓将目光转向了目瞪口呆的王小虎。
“王师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她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但那语气中的熟稔与平静，却又让人不敢有丝毫轻视。
王小虎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他看着苏清鸢那副仿佛随时都会羽化登仙，不，是随时都会油尽灯枯的模样，心中的同情与担忧几乎要满溢出来。可一想到她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凡尔赛言论，以及刘师兄的凄惨下场，他又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
“苏……苏师姐……”王小虎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您……您怎么会变成这样？您的伤势……”他实在不忍心说出“恶化”二字。
苏清鸢闻言，虚弱地咳嗽了几声，仿佛牵动了内腑的伤势，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病态的嫣红。她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按在胸口，蹙着眉头，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王小虎见状，心中一紧，连忙道：“苏师姐，您快别说话了，赶紧回洞府歇息吧！我……我这就去禀报孙长老，让他老人家来看看您！”
“不必了。”苏清鸢摆了摆手，阻止了王小虎的动作。她微微喘息着，脸上却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那笑容在苍白病容的映衬下，竟有种说不出的凄美与……凡尔赛。
“唉，天妒英才嘛，可以理解。”苏清鸢幽幽一叹，声音轻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我这混沌道胎啊，太过逆天，甫一成就便引动九天雷罚，如今更是引来了天道冥冥之中的反噬，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王小虎听得一愣一愣的。混沌道胎？天道反噬？这些词汇对他一个普通外门弟子而言，简直如同天书一般遥不可及。他只觉得苏师姐虽然身受重伤，但言语间透露出的那种境界，依旧是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苏清鸢仿佛没有察觉到王小虎的茫然，继续用那虚弱却带着一丝“过来人”感慨的语气说道：“不过嘛，这点小伤，于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毕竟，想当年我为了护住宗门气运，硬撼那天罚之眼的时候，可比现在要惊险多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嘴角勾起一抹自嘲般的弧度：“那时候啊，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在我面前崩塌毁灭了，神魂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肉身也几近崩溃。但，我苏清鸢，还不是照样挺过来了？”
她顿了顿，轻轻瞥了一眼瞠目结舌的王小虎，以及旁边那几个大气都不敢喘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凡尔赛，就是要这种不经意间的流露，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而且，”苏清鸢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因祸得福”的庆幸，“我隐隐感觉到，这次受伤，对我来说，也未必全然是坏事。”
“哦？”王小虎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完全被苏清鸢的思路带着走了。
苏清鸢赞许地点了点头，仿佛王小虎问到了点子上。她咳嗽着，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玄妙：“正是。以往我修行太快，境界提升如同探囊取物，反而少了几分对大道的沉淀与感悟。如今修为跌落，道胎受损，正好可以让我沉下心来，摒弃一切浮华，去仔细体悟一番‘从云端跌落凡尘’的真谛。”
她微微扬起下巴，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神圣的光辉：“这种千载难逢的体验，这种于绝境中勘破生死的感悟，对日后冲击那传说中的更高境界，可是大有裨益的呢。寻常修士，求都求不来这等机缘啊。”
王小虎彻底被说懵了。
他看着苏清鸢那副随时都可能咽气的模样，再听着她口中那些“天道反噬”、“硬撼天罚”、“感悟真谛”、“冲击更高境界”的“高深莫测”之言，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苏师姐……她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在说这种让人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话？
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天才的境界吗？即便身处绝境，依旧心怀大道，谈笑风生？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王小虎心中翻腾。有对苏清鸢遭遇的无尽同情，有对她那番话的困惑不解，也有一丝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苏清鸢即便重伤垂死，依旧保持着那份“高远境界”的……酸涩与仰望。
【叮！检测到来自王小虎的“酸意”（主要是对苏清鸢即便重伤依旧“境界高远，非我等凡俗所能及”的复杂情绪），酸意值+50！】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般在苏清鸢的脑海中响起。
苏清鸢心中一喜，成了！开门红！
五十点酸意值，虽然对于那天文数字般的修复液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但却是一个极好的开端！证明了她的凡尔赛宝刀未老，即便是在这种“落魄”的状态下，依旧能精准地收割韭菜，哦不，是酸意。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那副“病弱高人”的模样，对着王小虎微微颔首：“王师弟，今日能与你在此论道一番，我心甚慰。只是我这身体，确实有些不争气了，需要回去好生调养一番。”
她说着，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形晃了晃，眼看就要栽倒。
王小虎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又有些手足无措：“苏师姐，您小心！”
苏清鸢却勉强稳住了身形，对着王小虎虚弱一笑：“无妨，些许小恙，不足挂齿。倒是你们，切莫因我今日之言而懈怠了修行。大道之路，殊途同归，勤能补拙，亦是正理。”
说完这句充满了“提点”意味的话，她不再多言，转身，扶着冰冷的石壁，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带着某种“决绝”的姿态，缓缓朝着洞府深处走去。
那孤寂而孱弱的背影，在通天崖弥漫的云雾之中，显得愈发缥缈，仿佛随时都会消散而去，却又在王小虎等人的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充满了凡尔赛光辉的印记。
王小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外门弟子区域，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苏清鸢那虚弱却又“高深莫测”的身影，以及她那番充满了“凡尔赛”哲理的言论。
“苏师姐……她真的没事吗？”王小虎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矛盾与困惑。
一方面，苏清鸢那苍白如纸的脸色，那瘦骨嶙峋的身躯，那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生命之火，无一不在昭示着她伤势的沉重与危殆。
但另一方面，她那番关于“天道反噬”、“硬撼天罚”、“感悟真谛”的言论，以及那份即便身处绝境，依旧谈笑风生，甚至反过来“提点”他们这些普通弟子的“高人风范”，又让王小虎觉得，苏师姐的境界，远非他所能揣测。
“或许……苏师姐真的如她所说，是在经历一场常人难以理解的考验？”王小虎心中不由得生出这样的念头。
他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虽然也被苏清鸢的凡尔赛震得不轻，但更多的还是对苏清鸢的敬佩与担忧。于是，在与其他相熟的外门弟子交谈时，他便忍不住将今日在通天崖外围遇到苏清鸢的事情，添油加醋，当然，在他自己看来是“如实转述”地说了出去。
“你们是没看到啊！苏师姐她虽然看起来伤得很重，脸色苍白得吓人，但那精神头，那境界！简直了！”王小虎对着几个平日里与他交好的弟子，唾沫横飞地说道。
“她说她那混沌道胎太过逆天，引来了天道反噬！还说她以前硬撼过天罚之眼，比现在这点伤惊险多了！”
“而且苏师姐还说，这次受伤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能让她沉淀心境，感悟‘从云端跌落凡尘’的真谛！说这种体验对日后冲击更高境界大有裨益！”
“最后苏师姐还勉励我们，说她自己是天妒英才，但我们普通人勤能补拙也是正道！”
王小虎说得是激情澎湃，将苏清鸢的“凡尔赛语录”复述了个七七八八，只是那语气中，充满了对苏清鸢“高深境界”的无限崇拜。
这番话一传出去，顿时在外门弟子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苏清鸢露面了？还说了那些话？”
“天道反噬？硬撼天罚之眼？真的假的？她不是修为尽废了吗？”
“还感悟真谛？我看她是伤得脑子不清醒，开始说胡话了吧！”
“不对啊，我听王小虎说，苏师姐虽然虚弱，但神志清醒，言语间条理清晰，还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沧桑感！”
“嘶……这苏清鸢，到底是真废了，还是在经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蜕变？”
一时间，关于苏清鸢的各种猜测和议论，再次甚嚣尘上。
那些原本就对苏清鸢心怀嫉妒和怨恨的人，自然是将王小虎的话当成了苏清鸢死鸭子嘴硬，强行挽尊的笑料。
而那些曾经对苏清鸢有所耳闻，或者对其抱有一丝同情与好奇的弟子，则被王小虎这番话勾起了更浓厚的兴趣。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通天崖外围那道禁制光幕前，前来“探望”苏清鸢的人，络绎不绝，简直比外门坊市还要热闹几分。
这些人，抱着各种各样的心态。
有真心担忧，想来看看苏清鸢是否安好的，比如王小虎这种老实人，他又偷偷跑来了几次，每次都带着一些自己省吃俭用下来的低阶丹药或者灵果，希望能对苏清鸢的伤势有所帮助。
有纯粹好奇，想亲眼见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凡尔赛女王”，如今究竟是何等“风采”的。
自然，也少不了那些幸灾乐祸，想来亲眼确认苏清鸢是否真的“沦为废人”，并从她的“落魄”中获取快感的，比如张不凡和他那群狗腿子。
面对这川流不息的“探病”人群，苏清鸢则是将计就计，将自己的洞府当成了“凡尔赛展览馆”，将每一个前来的人，都当成了潜在的“酸意提款机”。
她依旧是那副气息微弱、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病美人”模样，但每次接待不同的人，她的“病弱姿态”和“凡尔赛言论”却又各有千秋，精准地拿捏着每一个人的心理。
对待那些真心同情她的人，比如王小虎，苏清鸢会表现得更加虚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但言语间却充满了对生命的“留恋”和对大道的“执着”。
“唉，王师弟，又让你来看我这副残躯了。”苏清鸢倚在洞府门口的石壁上，有气无力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感动”和“无奈”，“其实，这点伤势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只是最近沉心感悟天地法则，耗费了太多神魂之力，所以才显得有些疲惫罢了。”
王小虎看着她那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心疼得不行：“苏师姐，您就别硬撑了！您这哪里是疲惫啊，分明是油尽灯枯之兆啊！您快服下这枚回春丹，多少能补充点元气！”
苏清鸢却轻轻推开了王小虎递过来的丹药，脸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丹药乃外物，于我这混沌道胎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我现在啊，更需要的是静心感悟，是勘破这生死之间的玄妙。”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的穹顶，望向了那无尽的虚空，语气中带着一丝向往：“我感觉，等我这次‘悟’透了，说不定就能打破这方天地的桎梏，直接白日飞升，羽化成仙了呢？”
王小虎听得瞠目结舌，只觉得苏师姐的境界，又一次拔高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层次。
【叮！检测到来自王小虎的“酸意”（苏师姐都快不行了还在想着白日飞升，这种境界我辈望尘莫及啊），酸意值+60！】
而对待那些幸灾乐祸，前来落井下石的人，比如再次不请自来的张不凡，苏清鸢则会表现得更加“傲骨铮铮”，言语间充满了对宵小之辈的“不屑”和对自己未来“王者归来”的“坚定信念”。
“哟，这不是曾经威风八面，连太上长老都不放在眼里的苏清鸢苏师姐吗？怎么几日不见，就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张不凡带着几个跟班，堵在苏清鸢的洞府门口，语气轻佻，脸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快意。
苏清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虽然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她轻轻地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却充满了穿透力：“张师兄，别来无恙啊。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解气？”
张不凡被她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随即又挺直了腰杆，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自然！苏清鸢，你也有今天！当初你不是很狂吗？不是很能凡尔赛吗？现在怎么不继续了？是不是修为尽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呵呵。”苏清鸢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抹“悲悯”的笑容，那笑容看得张不凡心中一阵发寒。
“张师兄，我劝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苏清鸢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混沌道胎，乃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道基，即便如今只剩下了一丝本源，想要恢复起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分分钟的事情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张不凡和他那几个跟班身上扫过，带着一丝轻蔑：“倒是你，张师兄，资质平平，心胸狭隘，就算再怎么努力修炼，恐怕也难以望我项背，终其一生，不过是井底之蛙，跳梁小丑罢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你！”张不凡被苏清鸢这番话气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指着苏清鸢，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却发现苏清鸢说的似乎……也没错？他确实资质平平，跟苏清鸢这种曾经的“妖孽”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涌上张不凡的心头。
【叮！检测到来自张不凡及其跟班的强烈“酸意”（愤怒+羞辱+嫉妒+这女人废了还这么嚣张），酸意值+150！】
【叮！检测到来自其他围观弟子的“酸意”（震惊+不解+苏清鸢果然还是那个苏清鸢），酸意值+，+YY……】
苏清鸢的酸意值，如同雨后春笋般，缓慢却又稳定地持续增长着。
她乐此不疲地接待着一波又一波的“探病者”，用她那独特的凡尔赛艺术，将每一个人的情绪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同时也为自己积攒着那宝贵的、用于修复道胎的“生命能量”。
而关于“落魄仙子苏清鸢，身残志坚仍凡尔赛”的传说，也在整个青岚宗外门，愈演愈烈，成为了无数弟子茶余饭后的重要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