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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娅的灵能星蝶落在星璇残破的腿上。

血肉如时光倒流般重生,断裂的晶骨被灵能温柔包裹、重塑。

陈墨白在弦能共鸣中,被强行拉入艾娅的记忆深潭——

冰冷的金属束缚台,播种者面具下冷漠的眼睛。

幼小的艾娅在剧痛中尖叫,背脊被植入闪烁的灵能晶片。

“警报!高维熵变反应!目标:凌霜!”

治疗舱的刺耳警报将陈墨白震回现实。

他抬头,只见凌霜的左眼已化为吞噬一切的黑洞漩涡,独自杀向百族联军!

水晶方舟投射下的纯净灵能光柱,如同温暖的潮汐,暂时抚平了战场最狂躁的伤痛。陈墨白却如同离弦之箭,抱着星璇,在雷烬晶化巨拳开凿出的临时通道中狂奔。怀中少女的身体冰冷而僵硬,左腿膝盖以下完全消失,断裂处是狰狞的晶骨茬和焦黑碳化的血肉,仅靠陈墨白临时编织的弦能网络勉强封住大出血,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坚持住,星璇!艾娅能救你!”陈墨白的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冲进光裔灵能舰打开的接引光柱范围,瞬间被柔和的力量包裹,传送进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空间。

没有冰冷的金属舱壁,没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眼前是一片无垠的虚空,脚下是流动的、散发着柔和星光的透明能量流,如同站在银河之上。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纯净水晶悬浮在虚空中,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治疗阵列。每一块水晶都散发出不同频率的灵能波动,交织成一张温暖、充满生机的能量网络。

艾娅就站在阵列的核心。她依旧穿着那身素白的长裙,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流淌着星辉。她的面容圣洁而悲悯,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灵光。看到陈墨白怀中星璇的惨状,她清澈如星空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深切的痛楚。

“快!把她放在中央水晶台上!”艾娅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颤音,素手轻挥。虚空中的能量流自动汇聚,在陈墨白面前形成一张由星光编织的悬浮平台。

陈墨白小心翼翼地将星璇放平。少女残破的身体躺在星光平台上,显得如此脆弱。艾娅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在胸前虚合,闭目凝神。她周身的灵光骤然变得明亮,口中吟唱出古老而空灵的音节,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着虚空中悬浮的水晶与之共鸣。

“以群星之名,唤生息之灵……”

随着她的吟唱,无数点细碎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星尘从她合拢的双掌间溢出,如同被唤醒的萤火虫群。这些星尘迅速汇聚、塑形,化作一只只巴掌大小、半透明的灵能星蝶!它们的翅膀薄如蝉翼,由纯粹的光构成,流淌着生命符文,每一次扇动都洒落点点治愈的星辉。

星蝶群发出无声的嗡鸣,如同最轻柔的安魂曲,围绕着星璇残破的身躯翩翩飞舞。它们首先飞向那最触目惊心的断腿伤口。

点点星辉洒落在焦黑碳化的血肉和断裂的晶骨茬上。奇迹发生了。那些死寂的、失去活性的焦黑组织,如同春日里消融的冰雪,在星辉中迅速褪去黑色,转化为一种充满生机的粉嫩肉芽!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交织!断裂的血管被灵能星辉温柔地接续、重塑,新的神经末梢如同最精密的网络般蔓延生长。

更令人震撼的是那些裸露的、断裂的晶骨。星璇体内的晶簇族血脉赋予了骨骼独特的晶体结构。此刻,几只体型稍大的灵能星蝶,轻盈地落在断裂的晶骨截面上。它们透明的身体亮起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最精妙的焊枪,又似最温柔的雕塑家。光芒笼罩处,断裂的晶骨茬口被纯净的灵能包裹、软化。新的、半透明的、带着纯净灵能光泽的晶体物质,在星蝶的光芒引导下,从断口处精准地生长出来,如同被加速了千万倍的水晶结晶过程!新的晶骨沿着原有的结构完美延伸,内部流淌着温润的灵能光丝,与正在高速再生的血肉、神经、血管紧密嵌合。

星璇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痛苦扭曲的眉头在星蝶洒落的辉光中渐渐舒展。一丝微弱的血色重新浮上她的脸颊,生命的气息如同干涸河床重新注入清泉,变得稳定而有力。她断裂的左小腿,在无数灵能星蝶不知疲倦的飞舞和重塑下,已经清晰地显露出了完整的轮廓,粉嫩的新生皮肤覆盖着下方匀称的、流淌着灵能光丝的晶骨。

亲眼目睹这近乎神迹的断肢再生,陈墨白紧绷到极限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了上来。他体内的弦能因之前的透支而枯涩滞胀,此刻在这片充盈着温和灵能的特殊空间里,不由自主地开始缓慢流转,试图汲取外界能量进行恢复。

就在他精神稍稍松懈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庞大、纯粹、带着抚慰众生悲悯意志的灵能,如同温暖的洋流,从艾娅身上弥漫开来,恰好与陈墨白体内自发流转的弦能产生了某种奇异的频率共振!

嗡——!

陈墨白只觉得大脑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精神炸弹!眼前艾娅的身影、虚空中的水晶阵列、飞舞的星蝶……所有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晃动、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破碎、混乱、裹挟着强烈情绪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了——

冰冷!刺骨的、深入骨髓的冰冷!

眼前是刺目的、毫无感情可言的惨白灯光。视线很低,身体被无法撼动的金属束缚带死死固定在冰冷的金属台上。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和一种……淡淡的血腥味?还有金属被高温灼烧后的焦糊气。

恐惧!无边无际、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惧!还有……剧痛!从脊椎深处传来的、仿佛要将整个身体撕裂的剧痛!

“呃啊——!!!”一声凄厉到不成人形的、属于幼童的尖叫声,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迸发出来!这声音如此稚嫩,却又充满了绝望的痛苦。

陈墨白感到自己的视角在剧烈颤抖。模糊的视野边缘,几个穿着严丝合缝、纯白色防护服的身影在晃动,如同没有生命的幽灵。他们的脸上覆盖着光滑的、没有任何五官起伏的纯白面具,只有眼部位置是两片深不见底的黑色镜片,反射着手术台上方无影灯冰冷的光。其中一个“播种者”手中,拿着一把结构精密、闪烁着幽蓝电弧的器械,器械的尖端,正对准他(她?)暴露出来的、稚嫩脆弱的脊背!

视野猛地聚焦在那器械尖端——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布满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微型能量回路的银色晶片!晶片的核心,是一点极其细微、却散发着不祥暗紫色光芒的“火种”!

“植入‘归墟之引’,第7号实验体,记录开始。”一个冰冷、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在头顶响起,如同死神的宣判。

“不……不要!妈妈……爸爸……救救我……”稚嫩的、带着无尽恐惧和崩溃的哭喊在意识中回荡,那是属于艾娅的声音!年幼的艾娅!

“嗤——!”

器械尖端带着幽蓝的电弧,狠狠刺入皮肉,精准地压向脊椎骨!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仿佛有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脊髓深处,要将灵魂都点燃、撕裂!视野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和闪烁的紫色电火花填满!只有那冰冷的、纯白色的播种者面具,如同烙印般刻在黑暗的底色上,那双深黑的镜片,冷漠地俯视着实验台上蝼蚁般的痛苦挣扎。

绝望的哭喊戛然而止,只剩下身体无意识的剧烈抽搐和喉咙里发出的“嗬嗬”气音。

“植入完成。灵能增幅回路激活……警告!检测到强烈精神抗拒,灵能过载风险提升……”冰冷的电子音还在继续,如同背景的噪音。

就在这时,视角猛地转动了一下,透过模糊的泪水和剧痛带来的眩晕,陈墨白(或者说,年幼艾娅的视角)看到了房间角落里,另一个稍大的束缚台。

一个同样年幼、有着黑色长发的女孩被束缚在上面,她的左眼……被一个更加复杂、更加狰狞、连接着无数管线与探针的金属仪器死死覆盖着!仪器缝隙中,透出令人心悸的、纯粹的黑暗!女孩紧咬着嘴唇,鲜血从嘴角溢出,小小的身体因剧痛和某种更深的恐惧而剧烈颤抖,但她那双未被仪器覆盖的右眼,却死死地、倔强地透过面具人的缝隙,看向艾娅的方向!

那是……凌霜?!

“凌……”年幼艾娅的意识里,这个名字带着血泪般的呼唤。

“第6号实验体,‘归墟之眼’负荷已达临界!准备精神抑制程序!”另一个播种者冰冷的声音在角落响起。

“不……”年幼艾娅的意识发出无声的悲鸣。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那束缚台上,凌霜那只未被仪器覆盖的右眼,瞳孔深处似乎猛地收缩了一下,一丝极其细微、却锐利如刀锋的……冰冷杀意,如同投入寒潭的石子,在年幼艾娅的感知中一闪而逝!那眼神,绝非一个普通孩童所能拥有!

轰!!!

这记忆碎片中一闪而逝的冰冷杀意,如同引爆炸药的雷管,瞬间将陈墨白从深陷的记忆泥潭中狠狠炸了出来!

“呃!”陈墨白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猛地睁开眼睛,仿佛溺水之人浮出水面,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那冰冷的手术台、纯白的面具、刺入脊椎的剧痛、凌霜左眼覆盖的狰狞仪器……还有最后那道不属于孩童的冰冷眼神……所有画面带来的冲击感是如此真实而强烈,几乎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他下意识地看向星璇。少女的左腿已经重塑完成,新生的皮肤光滑细腻,覆盖着匀称流畅的小腿线条,内部的晶骨流淌着温润的灵能光丝。灵能星蝶完成了大部分工作,正轻盈地飞离她的身体,消散在虚空中。星璇呼吸平稳,似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脸上带着安宁的神色。

艾娅站在水晶台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显然,刚才那次意外的精神共鸣和记忆冲击,对她也是巨大的消耗。她看向陈墨白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被窥见最深伤痛的惊悸,有无法掩饰的痛苦,还有一丝……深切的哀伤。

“你……看到了?”艾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墨白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那记忆碎片中的冰冷和绝望,让他胸口如同压着巨石。

“那是‘播种者’……”艾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刻骨的寒意,“他们……改造我们……像处理零件……”

她的话没能说完。

“呜——呜——呜——!!!”

尖锐、凄厉、如同金属摩擦刮擦灵魂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在整个水晶治疗空间中疯狂炸响!这声音的频率极高,穿透力极强,瞬间撕裂了虚空中的宁静祥和!

陈墨白和艾娅同时脸色剧变!

这警报声……这刺耳的、令人心悸的频率……竟与艾娅记忆碎片中,那个冰冷实验室里响起的“精神抑制程序”警报声……一模一样!

“警告!侦测到超高维熵变反应!能量层级突破阈值!源点锁定——外部战场!目标:凌霜!”一个冰冷急促的电子合成音代替了艾娅空灵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充满了毁灭性的危机感!

陈墨白猛地抬头,目光穿透水晶方舟的能量屏障,望向下方焦灼的战场。

只见在百族联军如潮水般推进的阵线前方,一个渺小却散发着无尽恐怖的身影,正孤身一人,悬浮在焦黑的大地上空。

是凌霜!

她背对着光裔方舟,黑色的作战服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是她的左眼——那里不再是深邃的漩涡,而是彻底化为一个……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的、直径足有半米的漆黑空洞!黑洞的边缘,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扭曲、碎裂,形成无数细微的黑色裂痕,疯狂地向四周蔓延!一个肉眼可见的、不断扩张的绝对黑暗领域,正以她为中心,向着前方遮天蔽日的百族联军,冷酷地笼罩而去!

归墟之眼!完全解放!

她竟独自一人,杀向了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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