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北京城的早晨还隐隐透着一层寒意。
今天早晨，王桦吃得很少，早饭只喝了一碗白米粥和半个馒头，就急匆匆出门，想着轧钢厂骑去。
一路上，不断有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和他打招呼。
“王科长早啊。”——这是熟人。
“王厂长早！”——这是陌生人。
不论认不认识，王桦一律报以笑脸，心中想着等日后还是晚点出门才好，否则这路上怕是脸都要笑僵了。
总算到了厂子，王桦一溜烟奔向保卫科，今天瘦高个儿他们仨也要来报到，王桦不放心，想着过去看一看。
易中海在他身后不远处，神色复杂地看着王桦直奔保卫科而去。
“这个王桦，竟然成了气候，想不到啊想不到。”
易中海喃喃自语着，没注意到身边的贾东旭面色阴沉，仿佛看着生死仇敌般看向王桦。
“这小子不知走了谁的关系，竟然成了副厂长，我要去举报他！”
贾东旭愤恨地说道。
易中海吃了一惊，“东旭，小声点，别被人听到！”
说着看左右无人注意，易中海就拉着贾东旭快步向车间走去。
“东旭，你可别犯糊涂！这个王桦现在是副厂长，真要对付你，那不是轻而易举吗！”
来到车间里，易中海眼见四周无人，这才放开贾东旭，低声训斥了几句。
贾东旭表面上一副拽拽的样子，其实心里却是怕得不行。
自从上次在派出所的拘留室里过了个节，现在贾东旭听到“举报”二字就有些肝儿颤。
今天他也是嫉恨糊涂了，这才口不择言，其实话刚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只是在易中海面前装个样子而已。
“东旭啊，我再说一次，那个王桦，你从此就别再招惹了，否则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你自己，听明白了吗？”
易中海不放心贾东旭，怕他年轻作出什么傻事来，最后的话就严厉了几分。
贾东旭蔫头巴脑地答应了。
易中海这才放心，开始检查工位上的用品和机器，准备这一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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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中早晨也看到了王桦，还点了点头打招呼。
他倒是不嫉恨王桦，不过却对他能升领导干部非常眼热。
从听到消息开始，刘海中就不断思考，特意咨询了大太子刘光齐。
父子两人商议的结果，都一致觉得——王桦必得高人看重！
要不是有大领导看中了王桦，哪里能升得这么快？
之前还听说要辞职不干了，现在忽然就回来担任副厂长，这里面要说没有什么说道，他刘海中第一个不信！
但是，到底是哪路神仙，手腕如此厉害，能让王桦这毛头小子直接担任副厂长这个职务呢？
刘海中决定，这几天多和王桦套套近乎，如果能让王桦为他引荐下大领导，那他不是也能做个小领导嘛！
一想到“做领导”这个事儿，刘海中就全身燥热难耐，仿佛吃了西地那非一般，全身都是力量！
想象着自己当上领导的滋味，刘海中美滋滋地走进了车间，连徒弟们向他问好都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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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里，曹琳放下包，换上工服，拿出货物清单，准备开始这一天的工作。
几个后勤管理的身子一边整理着食堂的货物，一边随意聊着天儿。
“知道吗，王桦王科长又回来了！”一个婶子说道。
曹琳的笔一顿。
“嗨，早听说了，今早很多人都见着他啦。”
“什么王科长，你们不知道啊，王科长现在可是王副厂长喽！”
“不能吧，之前是有这个谣言，但王科长才多大啊，组织上能让他当副厂长？”
曹琳支棱起耳朵，仔细倾听着。
“这就是你们没见识了，人家王副厂长有本事啊，就说去年的年货，杨厂长都亲自出马了，结果怎么样，还不是一根猪毛都没捞着！”
“这倒也是！这年头，谁不愿意男人是个有本事的？”
“你们说，人家王副厂长这么有本事，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姑娘啊？”
曹琳五指紧握，几乎要将笔折断。
“行了，再便宜也便宜不到你头上，你这个年纪就死了心吧！”
“嘿嘿，老娘还真不介意，要是王副厂长真的看中我，我也愿意！”
“好你个不要脸的，人家王副厂长才多大，你别给人家腰坐折了！”
眼见几个婶子开启了黄段子模式，曹琳不禁暗暗摇头，退出了群聊。
“你们还是不了解他啊。。。”
想着王桦的勇猛，曹琳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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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琳在想着王桦，在她的院子里，姐妹花也正在谈论着王桦。
“姐，你说主人现在都成大官了，那啥时候，啥时候。。。”瑶丫头坐在窗边，望着天上的白云，喃喃问道。
池丫头正在扫地，闻言抬头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什么啥时候，怎么啦？”
瑶丫头转向她，小脸微红，鼓起勇气说道：“你说主人啥时候接受我们啊？”
池丫头一怔，“他不是已经让咱们住这儿了吗，这还不算接受我们吗？”
瑶丫头嘴唇动了动，到底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于是气得不再看姐姐，“哎呀你笨死了！”
池丫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不禁面上微红。
春节时候王桦和曹琳的大战，可都是她在旁边全程伺候的！
“哎呀你个死丫头，整天闲的没事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给琳姐的花浇水去！”
曹琳从曹家小院搬出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衣服被子，只带了精心伺候的几盆花儿，宝贝似的栽在现在的院子里。
正在收拾卫生的中年妇人，听着小姐妹的拌嘴，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趣事，不禁露出个微笑来。
这王厂长，真是有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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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商局，副局长办公室。
陈副局长正在批示文件，助理小杰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中的笔。
“领导，上次那人，有了新动作。”
小杰说着，将手里的资料放在陈副局长面前。
陈副局长并没有看资料，而是拿起细白瓷的茶杯，揭开盖子，慢慢喝了口茶，这才看向小杰的资料。
翻看了一会儿，陈副局长放下资料，看向小杰，“你对他倒是很感兴趣，事无巨细的，很详细。”
小杰忽然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的确有关注，这人单枪匹马就灭了大刀王整队人马，是个狠茬子。”
陈副局长又喝了口茶，“想和他较量较量？”
小杰沉默不语，但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陈副局长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电话接通了秘书处，“找个人上来”。
放下电话，陈副局长才对小杰说道：“你想的事，以后有机会我会考虑，但现在不行，这个人我还有用，别做多余的事。”
小杰心下骇然，脸上却恭敬地答道：“是”。
没一会儿，一个男秘书敲门走了进来。
“领导。”
男秘书并不多话，只站定等着陈副局长吩咐。
陈副局长看向男秘书，“是时候给李怀德加加担子了，这件事你去办吧。”
男秘书犹豫了一下，“领导，加到什么程度比较好。”
陈副局长低头翻看起文件，好半晌才说道：“革命工作，哪里有尽头。”
男秘书登时就明白了，立即应声而去。
小杰在边上看了全过程，心里猫儿抓似的。
（都说老爷子马上要进一步，但到底怎么样，目前也没个准信儿。况且，李怀德和那个小人物又有什么关系，领导为什么这么关注这个姓王的小子？）
这些事情，小杰都想知道，但又哪里敢开口问。
一时间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陈副局长批示文件的“沙沙”声。
此刻的李怀德还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在二商局的舒服日子，就算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