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垂落的银链吊灯蒙着层薄尘，冷白光线斜切过会议桌的暗红木纹。
偌大的会厅里只摆着一张修长的会议桌，显得有些单调，而桌子的两侧坐着数名身穿白色教袍的家伙。
布莱克的目光快速在他们身上稍微浏览了一遍。
左右两端各四个人，尽头一个。
一共九个。
根据桌子可以容纳人数的大小来看，长老会的全部成员应该都在这里了。
戴安娜拉过长桌尽头的椅子径直坐下，并没有给众人任何眼神——实际上，要是按照年龄说事，她也算不上为老不尊。
“居然带外人参加内部会议。”
桌子另一端的尽头，是上一世会议时的老人，看起来应该是大长老。
瑞德勒。
根据戴安娜的说辞，他也曾短暂地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大主教，所以话语权应该也是众人中最重的一位。
而此刻这个老人正盯着戴安娜身后的布莱克，紧锁着眉头。
对于布莱克的介入隐隐有些不满，最终他还是看向戴安娜。
“神圣的议会不应该有非信徒者的介入，这是主定下的教义。”
他的话显然也道出了其他人的不满，纷纷向着尽头的布莱克和戴安娜两人投来目光，似乎想看看戴安娜怎么解释。
“我们接下来不是要商谈关于【祷告仪式】的具体事项吗？刚好，这个话题他很有发言权。”
很明显，相比于瑞德勒有些古板的性格，戴安娜则完全不将所谓的规矩教义放在眼中。
有时候布莱克也觉得，戴安娜虽然身为大主教，但是却并没其他信徒的虔诚感，她甚至不像一个教徒。
或许她以前也曾将思想一股脑放在信仰上，只不过漫长的岁月淡化了她的信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宫廷和学院联名送来的情报，正是出自他的手。”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布莱克的目光变了变，原本轻视的视线稍微收敛住几分。
随后会议便如序进行，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九名长老在讲话，戴安娜只是默默地坐在尽头，一声不吭。
布莱克大概能明白其中的关系。
长老会就类似于公司的董事会，而包括戴安娜在内的大主教，包括众多圣人也不过是负责执行长老会决策的执行总裁。
这么看来，圣城的大部分实权还是在长老会的九个人手中。
“布莱克先生，请问对于你之前提出的【末日论】……我应该可以这么称呼，你有几成的把握？”
这时，会议的话题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布莱克的身上。
瑞德勒看着布莱克，“你也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小事……如今教廷虽愿意为此付出实践，但是还是希望不会是一番无用功。”
“难道说您希望这是个事实吗？”
布莱克清楚对方这是想要推脱一部分责任——要知道，虽然这个情报是出自他手，但是却是学院和皇城联名送到圣城的。
对方的算盘简直太明显。
瑞德勒蹙眉，“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
“只不过不知道戴安娜大主教是否同你说明过，【祷告仪式】的进行不仅需要花费大量的资源，甚至作为阵眼的观测者甚至会承受巨大的威胁。”
“这我能理解，”布莱克点头，“如果说结果与提出的有巨大的偏差，我愿意以个人的身份承担对应的责任。”
“个人身份？”
坐在左侧的第一个男人开口，语气有些不满，“你觉得你个人能承担这样的损失？”
“你或许有所不知，”戴安娜突然出声看向男人，“他不仅是西亚斯学院的学生并且挂在奥迪尔斯教授的名下，同时珀西瓦尔家在帝国也享有伯爵的爵位。”
“即便是这样……”
“如果说最终的结果是无端的损失，那么我也会同他承担对应的责任——毕竟提出进行【仪式】的发起人是我。”
布莱克瞥了眼戴安娜。
他很清楚，戴安娜这是在替自己解围的同时，在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毕竟作为大主教，长老会也并不会真的过分追究她的责任。
“戴安娜大主教，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身为大主教，你不能……”
“好了，扎克伯格。”
瑞德勒打断他，“既然这件事已经商议出结果，那么就没有再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
瑞德勒看上去要理性的多，知道无法从布莱克身上得到更多的利益便直接作罢。
随后他便将话题再次带向日常的一些管理事务上，也要求戴安娜进行详细的汇报。
会议进行到结尾……
“另外，”
瑞德勒语气突然顿了顿，“最近那些肮脏堕落的家伙们似乎有些活跃。”
“虽然已经加强了城门的警觉程度，但是他们仍旧不知道是从哪里像地里的麻杆一样冒了出来。”
说到这，瑞德勒的声音夹带着难以遏制的厌恶和愤怒。
最终他将视线看向另一端的戴安娜，“戴安娜大主教，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戴安娜点点头起身离开。
随着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
“你的行为在我看来太过鲁莽。”
出去后，戴安娜瞥了布莱克一眼说道。
布莱克轻笑，“我明白圣城目前的处境，所以也能理解大长老。”
“可以的话多待几天吧，我会催促他们尽快完善仪式。”
“嗯，正好我也确有此意……”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而同时一双站在不远处悄悄地目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大人。”
一道声音从男人的身后传来。
扎克伯格收回看着布莱克两人的视线，扭头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你叫我什么？”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急忙纠正：“哦哦，不好意思，长老。”
扎克伯格瞪了他一眼，“以后注意一点，你知道为了掩人耳目地替代这个家伙花费了多大功夫吗？我不希望仅仅因为你的一句失误让一切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功尽弃。”
“抱歉，长老……”
扎克伯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男人说道：
“对了，回去后你去调查一下这个叫布莱克的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耳熟。”
年轻人愣了一下，探过头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好了，回归正题，”扎克伯格压低声音问道：“仪式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心一点，不要让那女人察觉出异常，她异常敏锐。”
“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刻意放出鱼饵，这段时间她估计会将大部分精力放到搜捕任务上。”
“嗯，对于主动献身的兄弟姐妹们，将他们的名字记录下来，伟大的神会铭记他们的付出。”
“是，长老。”
“目前一直都在按照【祷告仪式】的需求进行，只需要在仪式的结尾动点手脚，到时仪式就可以直接促成。”
“……”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正有一道身影隐藏在暗处将他们交谈的内容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