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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这片被龙族以无上伟力强行稳固下的宇宙裂隙唯一的主旋律。虚空本无光,唯有远方扭曲的维度屏障透射来些许混沌不明的背景辐射,映照出八具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轮廓。

那是八条星空巨龙。它们并非沉睡于敖广之前所见的那个“古龙卫队”的沉眠之地,而是以另一种姿态,静静地、毫无声息地悬浮于此。它们的龙躯同样蜿蜒万里,鳞甲黯淡如吞噬光线的黑洞,偶尔闪烁的星点微光则如同濒死恒星的余烬。它们环绕成一个并不严密的圆圈,仿佛在拱卫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圆圈的中心,空着一个位置,仿佛在等待最后一位主角的登场。

而圆圈的正中央,正是三太子敖丙。

此刻的敖丙,其形态已与寻常龙族大相径庭。他原本威严华贵的青龙之躯,此刻有大半部分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沉色调,仿佛被最浓稠的墨汁浸染,又像是化作了凝固的深渊本身。更为骇人的是,一道极其粗壮、由无数暗红色符文缠绕构成的能量锁链,正从他的额头眉心处——龙族神魂本源的核心之地——强行蔓延而出!

那锁链并非实体,却比任何神金仙铁更加凝实,它紧紧地缠绕、勒入敖丙半边的龙躯,鳞片在锁链的束缚下扭曲、变形,甚至浮现出被腐蚀灼烧的痕迹。锁链的另一端,则笔直地、决绝地射入悬浮在敖丙前方的一道巨大裂隙之中。

那裂隙,并非空间撕裂的产物,它更像是一道溃烂于现实宇宙之上的伤口,边缘不断蠕动着,渗出粘稠的、暗红色的能量流。裂隙内部,是望不见底的绝对幽暗,只是看上一眼,就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摄进去,永世沉沦。磅礴而极度危险的深渊本源之力,正通过那道诡异的锁链,如同决堤的洪流,源源不断地、强行灌注到敖丙的体内。

每一次能量的奔涌,都让敖丙那庞大无比的龙躯剧烈地颤抖一下,锁链绷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紧闭着双眼,龙首微微后仰,仿佛在承受着无法言喻的巨大痛苦,却又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强行保持着清醒,维持着秘法的运转。

无声无息间,一道苍老而威严的身影出现在那空置的“位置”上。东海龙王敖广,真身降临。

他没有散发出丝毫龙威,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圆圈中央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第三子。他那历经无数风霜、见证过龙族兴衰起伏的龙瞳之中,映照着敖丙被深渊锁链缠绕的身影,一抹深沉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悲伤,如同深海底部的暗流,悄然划过心底。

这本该是他的责任。

无数纪元前,当他们的故乡宇宙不可逆转地滑向黑潮终末之时,是他,当时的东海太子,如今的四海龙王之首,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他以自身为桥梁,第一次尝试引渡深渊之力,试图为龙族寻得一线生机。那一次,他成功了,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龙族火种得以保存,迁徙至此方多元宇宙,繁衍壮大至今。但他自身,却被深渊之力永久侵蚀,修为再无寸进,寿命亦大幅折损。而他挚爱的九个儿子,也在那场浩劫与后续的动荡中,接连陨落,最终…只剩下敖丙一人。

如今,命运的轮回无情地转动。为了龙族的再次跃迁,为了那虚无缥缈却又必须抓住的、在黑潮中存续的机会,这沉重到足以压垮星辰的使命,又落在了他仅存的儿子肩上。

敖广的龙爪微微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终究没有任何动作。不能干预,这是仪式的一部分,是敖丙必须独自承受的洗礼,也是…身为龙族王储无可推卸的宿命。他只能作为一个沉默的见证者,看着自己的孩子步上自己当年的旧路,甚至…走向更深的黑暗。

就在这时,敖丙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那原本只是半身被浸染的暗沉色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深渊锁链剧烈震颤,输送能量的强度陡然提升了一个量级!敖丙整个龙躯,从头至尾,彻底化为了那种吞噬一切的、纯粹的深渊之黑!唯有那双紧闭的眼睑,还残留着一丝原本的青鳞色泽,显得格外刺眼。

他似乎在承受着某种极致的痛苦与压力,庞大的龙躯剧烈地痉挛、扭动,仿佛体内的力量即将失控爆裂。但敖丙的意志力超乎想象,他竟强行压制住这种毁灭性的冲动,将全身疯狂奔涌的、新旧交织的恐怖力量,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拼命地向着腹部某个点压缩、凝聚!

敖广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感知到了,在敖丙的腹部,一股全新的、既蕴含着精纯龙族血脉、又带着奇异深渊波动的生命气息,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孕育、壮大!

那是…龙蛋!

敖丙,正在利用这海量灌注的、狂暴无比的深渊本源之力,结合自身最核心的龙族王血,强行孕育一个前所未有的后裔!

这个过程显然极其艰难且痛苦,敖丙的龙鳞缝隙间都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能量液滴,但他依旧死死支撑着。终于,当那腹中的生命气息强大到某个临界点时,敖丙猛地张开巨口,发出一声无声却震撼空间的咆哮(在这真空中,能量波动替代了声音)!

他控制着体内强大的肌肉与精准的龙力,将那枚凝聚了他巨大牺牲与期望的龙蛋,小心翼翼却又迅速无比地从腹部经由体内通道,传递到了嘴边。

然后,他猛地一甩头!

一枚约莫有小型行星般大小、通体漆黑却流淌着暗红纹路的巨蛋,从他口中飞射而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向那环绕四周的八条星空巨龙行列之中,恰好填补了最后一点空缺,使得这个环绕的圆圈变得完整。

龙蛋静静悬浮了片刻。

随即——

“嘭!!!”

第一声崩裂之音,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激起一圈剧烈的空间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浩荡传开!

蛋壳之上,一道巨大的裂纹骤然浮现。

“嘭!嘭!嘭!嘭!!!”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更多的裂纹疯狂蔓延、崩裂!每一次崩裂都伴随着一道更强的空间冲击波,整个宇宙裂隙都在这新生生命的破壳过程中微微震颤!

终于,在一阵最为剧烈的爆炸性声响(能量层面的)中,巨大的蛋壳彻底碎裂开来!

一颗略显稚嫩、却已然带着狰狞威严的青龙之首,猛地从碎片中探了出来!它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迷茫,但很快,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本能驱使着它,张开巨口,开始啃食周围那些蕴含着庞大精气的蛋壳碎片。

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随着蛋壳被它不断嚼吃、吞噬,这头青龙幼崽的体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千米、万米、万里…它的成长速度打破了龙族有史以来的所有记录!同时,一股极度狂猛、凶暴、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毁灭与征服而存在的可怕气息,从它身上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起初还有些不稳定,但很快,它就与周围那八条始终静默悬浮的星空巨龙的气息产生了奇异的共鸣与协调。九股同源而出、却又各有细微差别的星空巨龙威压,缓缓交织、融合,最终形成了一道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无形力场,笼罩了整个仪式区域!

直到此时,圆圈中央的敖丙,才仿佛耗尽了大部分气力,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即便强如星空巨龙之躯,如此巨量地承受和转化深渊本源之力,也几乎到达了极限。他体表的暗黑色泽稍微褪去了一些,显露出底下更加深邃的龙鳞本体,但那道连接眉心的深渊锁链依旧稳固,裂隙中传来的能量流也并未减弱。

他缓缓转动巨大的龙首,看向自出现后便一直沉默不语的敖广。敖丙的眼中并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父王。”敖丙的声音直接通过神念传入敖广脑海,略显沙哑,却异常平稳,“您来了。外围布置…可已完成?”

他询问着关乎整个计划成败的关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最后一步——抽取足以供应整个龙族进化所需的、海量的深渊本源之力。那需要外部环境的绝对稳定,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敖广沉默着,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被深渊之力侵蚀的躯体,看着他那双虽然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眼睛。老龙王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敖丙明白了。他这里,就是最后了。所有的准备都已就绪,所有的铺垫都已完成,只等他这最后一道工序。

死寂的沉默再次降临在这片星空之中,比之前更加沉重,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凝固。只有那第九子,新生的星空巨龙,仍在不知疲倦地吞噬着最后的蛋壳,体型和气息依旧在稳步增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潜力。

当第九子的体型最终稳定下来,彻底达到与周围八龙相当的规模,其磅礴的龙威与其他八龙完美融为一体,再无分彼此时——

敖广终于开口了,他的神念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丙儿…你可恨为父?可恨…龙族?”

将这万钧重担,这近乎赴死的使命,强加于你身。

敖丙回答得极快,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神念平静得近乎冷酷:“父王,我是龙族三太子,体内流淌着王族之血。龙族存续,高于一切个人荣辱生死。上一次宇宙倾覆,是您挺身而出,九位兄弟仅存我一人。如今,轮到我了,很公平。”

没有抱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王族继承者的责任与宿命感。仿佛这不是牺牲,而是一项理所当然、必须完成的使命。

敖丙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那苍老了许多的父王,龙瞳之中似乎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难明的光芒,但随即湮灭不见。他毅然决然地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投注到那道不断蠕动的深渊裂隙之上。

最后的工序,终于可以开始了。

就在敖丙心神彻底沉入深渊裂隙的刹那——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到极致的无形压力,骤然以敖丙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那并非单纯的威压,更像是一种绝对的、来自规则层面的引力扭曲!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向着中心弯曲、湮灭!那环绕周围的九条星空巨龙,其庞大的身躯都不由自主地被这股骤然出现的引力微微拉扯,向着中心倾斜!

就连强大如东海龙王敖广,在这股骤然成型的恐怖压力面前,也不由得面色剧变!他感到自身的龙力运转都瞬间滞涩,仿佛要被那中心点的存在强行抽离吞噬!没有任何犹豫,敖广的身形骤然变得模糊,下一刻,他已瞬间闪烁挪移出了这片被封锁的星域,出现在遥远的维度屏障之外,心有余悸地回望。

在他离开之后,那中心的引力场变得愈发恐怖和狂暴。最终,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无比的暗红色引力旋涡,以敖丙为中心正式成型!旋涡疯狂旋转着,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能量、物质,甚至光线!其核心处的空间密度被压缩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而此时的敖丙,上半身已然彻底沉入了那道深渊裂隙之中!只有下半截龙尾还残留 outside,但也正在被那裂隙缓缓“吞没”!

他露在外面的双眼,已然彻底化为了一片深沉的、没有任何反光的漆黑,如同两个微型黑洞。唯有在那漆黑的最深处,还顽强地闪烁着两点极其微弱的、代表着他最后理智与意志的金色光点,如同狂风暴雨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

接下来,他将进行的,是最终的掠夺。

从无尽深渊的本源之海深处,强行抽取…足以供应整个龙族百万成年巨龙同时进化成为星空巨龙的海量的深渊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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