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除呢,钱除还缩在他的石室里,嘴边烟圈忽明忽暗。
外面的那些动静他都知道,但是他不急。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是规矩,这么些年来钱除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是人们要去主动的遵守规矩,还是规矩去主动给人道让步。
人道大,还是法道大。
钱除一直没想明白,因为他不是人,他也不懂法。
后来遇到了苏年,苏年给了他答案。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没必要一开始就分那么明白。
大可以分个先后慢慢看,先看法,再看人,再看法。
让人去执法就好了,法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
这是苏年的答案,在大梁这一份试题上他就是这么做的。
目前来看,似乎还不错?
但是钱除没有这么做,修仙界不是人间,钱除也没有苏年那个可以听到他疆域之内所有衙门鼓声的山胎神通。
所以钱除那么做不了,钱除只能定一个干净简单的规矩,然后逼着所有人去遵守。
而自己死了之后,规矩自然也就散了,那怎么办?
钱除吸了口烟,他不知道。
反正自己都要死了,留给成小子头疼去吧。
钱除咧了咧嘴,嘴角处微微散出一些烟雾来,向着石室外走去。
石室之外是一片树林,边上静静地流淌着溪水。
安静,祥和。这是一片钱除自己为自己搭建的世外桃园。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出钱除的意料之外所以钱除还不急,他还不用急着去死,还能够在这片美好的避世之地多快活一会儿。
准确的说,只要天没有塌下来一个窟窿,那么这一切就都在钱除的掌握之中。
也在苏年的把握之中。
苏年登场并不是因为苏成需要他,又或者是这会儿不得不由他来救场。
而是这场除邪大戏之中,苏年给自己设定的角色,到了出场的时候了。
正派大能粉墨登场,接着就必定会有邪道老妖出来对线,两人来上一场精彩的对手戏。
接着是台下观众一片叫好,最后邪道被正道诛杀,正道也因此受了重伤,合理退居末后,给主角登场唱戏的机会。
可惜这不是喜剧,对面也没人有实力能重伤苏年。
甚至邪道压根就没有想与这位名声远扬的大梁皇帝一决高下生死的想法。
武鸣的计划很简单,拖住苏年就好了,拖到钱除按捺不住出手,拖到钱除被暴走的天道意志干死。
武鸣没办法完全操控被天道意志同化了一部分的王曲尘,他只能引导,引导天道意志认出来当初分割祂封印他的乾初。
而且就算天道意志能听他的,武鸣也不敢上。
天道意志或许能打败苏年,但是不一定能保证自己仍然活着。
苏年脾气古怪得很,你打他三分他便只打你三分,是死是活全看自己命数。
实力在成皇帝之前就是锦绣乾坤中难有敌手的强者,现在成了皇帝多了一身龙气如今更是无敌。
就连那些最喜欢挑战强者的武蛮子都没几个敢去招惹苏年的,毕竟他们只是横,不是傻。
苏年显然认识武鸣很久了,与从前不一样的淡金色眸子微微抬起,盯住了他。
“有段时间没有见了,武鸣兄。”
武鸣笑了笑,似乎是有一些局促,习惯性的左右望了望似乎是靠想找一个地方蹲下来,一看才想起来自己仍然飞在天上。
“是,是好久没见了,我挺好的,至少现在挺好。”
苏年笑了笑,摇了摇头。
“之前倒是心情挺好,现在嘛,有人想动我的儿子和儿媳妇。”
所以心情很不好。
苏年身形突然消失,武鸣心中不免一惊,接着右眼皮子狂跳。
这个注定生不出孩子的山胎……什么时候有了儿子!
而且他儿子,居然还有了儿媳妇了!
武鸣当机立断,大手一挥忽然无数道细密丝线出现,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向着消失不见的苏年裹去!
该死的钱除,怎么到了今天,他就这么沉得住气了!
天地之间似乎忽然颤动了一下,半天没有动静的王曲尘忽然朝天上抬起了手。
与此同时,一座大山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巨大扶桑之上,直接砸了下去!
货真价实的泰山压顶,做不得一点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