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你觉得……你是谁。”
我……是谁？
苏成不明所以。
钱除没看他，低头小口嘬着杯中不多的酒，原本因为醉酒而有些无神的双眸闪起了苏成看不见的一缕缕厉芒。
你是谁呢......是人，是仙，又或者仍旧是那最初的本我呢。
“我是......苏成。”
苏成试探着开口回答了，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什么更贴切的答案了。
钱除放下了手中酒杯，眼中逐渐多了些笑意，没继续在那个问题上深究，起身帮苏成把酒杯倒满。
难得的正经。
苏成想阻拦却被钱除拦住了，钱除冲他扬了扬酒杯，没等苏成回应就自己再次一饮而尽。
“我先干了，你随意。”
......
钱除笑眯眯的看着苏城，手中酒杯倒过来比了比，示意自己杯中酒喝的一点不剩。
两人相视无言，苏成就好像没看到钱除盯着自己的目光一般，若无其事的小口喝酒，大口吃菜。
一杯酒没多久就喝完了，钱除又起身一人给到了一杯，苏成哪里拦得住他，只能眼睁睁的自己好不容易喝完的酒杯又满了起来。
“我先干了，你随意。”
同样的一饮而尽，同样的倒杯示意，几杯酒下肚，钱除仍然只是脸微微有些翻红，苏成却喝的有些糊里糊涂了。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干了这杯酒，钱除就永远还有下一杯。
只是苏成倔驴劲子上来了，偏偏就不信邪。
老子倒要看看，你钱除，今天还能干他妈的几杯。
又是一杯酒下肚，钱除笑眯眯的又续上了两杯，只是看着苏成已经醉的差不多了，不急着如同刚才一样的一饮而尽，慢悠悠的品上一口，酒味入口微苦，细细品尝之后却有着一股甘甜的回味，不烧喉咙不烧肚子，实打实的是好酒。
他钱除喝酒的品味可比钱有缺那个粗鄙恋徒癖强太多了。
苏成喝的正迷糊着，钱除的眼神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就好像许多年前一个走投无路的乱世流民终于发现了生的希望一般。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
钱除顿了顿，郑重其事的开口了。
“你觉得，你是什么。”
苏成早被钱除婆婆妈妈弯弯绕绕的问来问去搞得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竟然是极其一反常态的将一杯子酒都灌入了嘴中。
“我是什么......我踏马的是人啊，我是什么，诶你妈的今天怎么比那些老妈子还不如，婆婆妈妈的和你妈拉稀释一样，还尽问些废话，我不是人还能是妖怪是你爹不成。”
苏成在骂，钱除却哈哈笑了起来，酒都给自己呛出来了。
“发了病了你，挨骂你还笑的出来，不像个人了都。”
酒劲上来了，不只是原本酒量就差劲的苏成喝的迷迷糊糊，先前猛灌了几杯酒的钱除也后劲上来了，口齿不清的对着苏成说道。
“是个人啊你，苏成，终于是个人了啊。”
苏成没听他那些神神叨叨的酒后胡言，最后倔强的抬头对着钱除比了个中指，倒头就栽在了桌子上。
钱除没管苏成，继续自顾自唠着，也不在乎他能不能听见。
“苏成，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是，我是叫钱除，但是我更叫乾初，是啊，乾初，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人，我不知道......
还有钱有缺，乾有缺，她倒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可是她缺一点......就缺你这么一点。”
钱除自饮自酌自说自话的正起劲，却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下子将他辛苦布置在附近的结界打破，带着如巍峨大山一般的压迫感一步一步踏了进来。
他的声音沉稳，只是无论谁都能听出祂话语下压抑的怒火。
是苏年，感受到自己放在苏成身上的那个本命山蜕炼制成的法宝和自己的联系断开之后不远数万里从极北赶过来的苏年。
“钱除，这他妈的是我儿子，你几把和他悄咪咪的说些什么呢......我说过了，什么乾不乾坤胎的宿命和他没有关系，一切的路让他自己来选，不要背着我和他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给他强加一些不属于他的目标......”
钱除咽了口唾沫，本来这次特意布置结界就是为了防止苏年借着苏成身上的山蜕的哪一点联系开传送门过来，哪里想得到这位山老爷竟然不辞辛苦的飞了过来，要知道从他布下结界起一直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哎呦，苏老爷你误会了，我这不是和我苏小兄弟太久没见面了来叙叙旧吗，苏老爷你可别误会我啊......”
苏年没说话，只是一步步地向钱除走了过去，头顶上忽然有一座大山的虚影浮现了出来。
钱除咽了口唾沫，有些乞求的对着苏年说。
“别在这里打成不，让宗门弟子看着怪丢人的。”
苏年轻笑。
“你个老鳏夫，你还要起脸来了。”
......
“苏年，你真以为你这么护着他就有用吗，你这样他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你更不能护他一辈子，这是逃不掉的，他早晚会面对的命运，到时候要是没有你怎么办！”
钱除趴在地上，声音因为脸的淤青而有些失真。
苏年沉默了一下，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转而说道。
“下次再这样......就不是我来了，杨蜕说她最近有些想成儿了。”
杨蜕，苏成的母亲，杨黛的姨娘，一位天资卓绝的武夫。
钱除原本还在不断叭叭的嘴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显然是怕极了杨蜕。
钱除和苏年其实是极好的朋友，前提是不涉及到苏成。
......
泽菈缓缓把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苏成扶了起来，原本在钱除把苏成和外界用结界隔离开时她就呼唤了钱有缺，只是一直等不到回应，好在后面苏年来了，一下子打破了那个使泽菈感到无比绝望地神秘结界。
泽菈有些挫败，明明她也是个不弱的强者来着。
可是那个看上去有如纸一般脆弱的结界，她的几道法术砸上去却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