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嘈杂喧闹的街道。
此刻变得无比安静下来。
好像所有人的声音都消失了一样。
一根针落到地上,此刻都能听到。
锦衣卫佥事百户马武,厉声大喝:
“内阁首辅杨士奇大人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锦衣卫顷刻行动起来。
将人群都挡在了外围,将酒楼门口这里给隔开了一个单独的空间。
扑通一声!
李淳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一众李淳的家奴恶仆们,早已吓得浑身发抖!
他们俯首跪在地上,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淳难以置信地指着杨士奇,颤声问道;
\"你你你……,你真是内阁首辅杨士奇?\"
杨士奇冷漠地看着摊在地上的这个家伙,透着厌恶地说道:
“这个你得问问你老子那了不起的三品大员了,本官现在要依照大明律来惩处你。”
李淳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一听要惩处自己,哪里还敢怀疑杨士奇的身份!
赶紧哭着爬过来,一把抱住杨士奇的大腿,求饶,
“大人,求求你,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呜呜呜——,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呀!”
“杨阁老,他还是一个孩子,所以请不要放过他!”
不知道是谁,是哪一位人群中的老百姓。
喊了这么一声!
接着又有老百姓叫道:
“对,要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阁老不要放过这个孩子。”
“他还是一个孩子,老子还是一个宝宝呢,犯错就得认。”
什么叫痛打落水狗?
这就叫痛打落水狗!
这一刻,李淳的心犹如石沉大海一般。
他彻底丧失了希望!
周围没有一个帮他说话的。
全部都是指着他咒骂甚至指责的。
纷纷都是要他死的声音!
——千夫所指。
大明律的严苛程度,举世皆知。
李淳一想到自己要遭受到的惩罚,不由得怕到浑身发抖起来。‘’
要吓尿了!
马武一把拽过抱着阁老的李淳,一把将他给踢倒在地,怒道:
“滚,阁老也是你能碰的?脏了阁老的衣服!”
杨士奇轻抚胡须,神情淡漠,沉声道:
“按照大明律法,当街聚众斗殴,还意图杀害他人,勒索钱财……,按律数罪并罚,当街砍掉一只手,再丢入大牢,告诉顺天府府尹,必须依法论罪——秋后问斩!”
“啊?呜呜呜……”李淳一听吓得直接大哭了出来,不断抱拳磕头,求饶道:“阁老求求你了,放过小的,小的有眼无珠,我爹好歹是刑部左侍郎,也是你的部下,求求你了阁老!”
李淳哪还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
现在完全就是一个鼻涕虫。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样子。
好似一个快死的家伙!
杨士奇一脸鄙夷地看着这个东西,不耐烦道: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来人,立刻执行我大明律,当街斩手扔入大牢,别在这里污秽了人家喜庆的日子,——不成器的东西。”
“遵命,阁老!”
马武拔出刀来,就冲过去。
让人夹住李淳!
“啊啊啊啊,不要呀!阁老爷爷,我爹也是三品大员啊!”
“子不教父子过,你爹也该被查了!”杨士奇看着李淳,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家教不严,就是坑爹。
果然要好好管家自家的孩子。
杨士奇一想到子孙。
更加决定要严加管教。
铮的一声!
马武拔出了绣春刀。
再冷光一闪。
一道血剑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顿时响彻在整个街道。
李淳当场疼晕了过去。
至于那一群小厮们,不需要杨士奇交代,马武就招手吩咐道:
“来人,将这群人全部带到顺天府,依法严惩,绝不轻饶。”
解决完这一切后。
杨士奇冲着孙元抱拳拱手,笑呵呵表达歉意道:
“孙掌柜,抱歉了,不过这血虽然是见了,但也依旧红红火火,此子明正典刑,日后掌柜你的生意一定一帆风顺,来来来,快请老夫进去,我可要好好尝一尝你们酒楼的好酒好菜。”
孙元一听这话,哪能不明白。
急忙请杨士奇进去,
“杨阁老说得在理,一点小事,快快请进,今日一定让阁老吃好喝好。”
“哈哈哈哈,老夫有口福了。”
李淳被一辆顺天府来的囚车给带到了府衙,连带着他的那些狗腿子们。
至于地上的血迹很快也被清理干净。
人群的骚乱,也在孙元命人来派发红包后,很快又恢复到了喜庆热闹的场景。
似乎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三天后。
刑部左侍郎被发现在家中上吊自尽。
纪检委派来稽查的官员。
还是依法处置了他。
他的尸体依然被拖到午门斩首示众。
——纵子行凶,当斩!
这是朱瞻墡的意思,也是大明律的规矩。
官员犯法,罪加一等。
酒楼国宾馆那里,
自从开业以来,客流就没有断过。
甚至来的都是京城有钱有势的人。
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巨贾。
南来的,北往的……,什么人都有。
这里的饭菜有贵的也有便宜的。
但味道都十分的不错。
鲜美无比!
甚至国宾馆还提供外卖服务。
一时间客流不断,络绎不绝。
这其实也是一个滚雪球的效应。
有钱人见当官的来,自然也就跟着来。
想着能认识一番。
有钱人来,各种江湖人士也会跟着来。
渐渐的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人,一到京城都会来这国宾馆吃饭。
至于那些皇亲国戚和世袭勋贵们,自然也不会不来。
他们可是最喜欢混吃等死,到处玩乐了。
这国宾馆成为了大家最喜欢聚餐的去处。
味道好,服务好。
环境也好!
重要的是,大家都来,那就是有逼格,就是身份的象征!
一天,一个江南的富商。
想着来国宾馆能结交一番京城权贵。
最好是什么朝中大臣。
他本来对于这国宾馆的饭菜没有什么期待的。
他也算是一个老饕了!
什么东西没吃过?
所以就只是简单地点了一盘回锅肉片。
却不想,一口入嘴后。
就开始忍不住疯狂下饭起来!
连一旁的好友都惊呆了!
“胖子,你这是怎么了?饿了?”
“兄弟你快尝尝,这肉味道入味极了!竟也没有其他怪味……”
“怎么可能?这类回锅肉用的猪肉不可能没有味道……”
这人也夹起一块尝了尝。
顷刻间,也是微微一愣。
随后神情古怪。
接着赶紧叫来小二,专门又点了一道三鲜鱼汤。
等到三鲜鱼汤一上来。
他直接拿起勺子品尝了一大口!
瞬间,表情就从古怪变为了震惊!
“这太鲜了!哪怕用大料,也提不出这样的味道……”
这人看着还在大快朵颐吃饭的胖子好友。
一脸的震撼!
胖子只是笑笑。
他一个老饕还会骗人不成?
这国宾馆看来不是徒有虚名!
这饭菜也是可口不已!
同样差不多的情况,还发生在一个顺天府捕头的身上。
他的小儿子非常不喜欢吃蔬菜。
今天他就专门来这里。
为儿子点了一些鲜炒的时蔬。
“儿子你就吃一口,相信老爹,吃完再给你点烤羊肉。”
捕头对面的胖儿子,那是真的胖!
都有点儿不健康了。
不是正常的胖。
“爹,我不吃,我不吃,我要吃肉!”
“儿啊,你都两百多斤了,可不能再这样了……,你就吃一口,爹再给你上肉好不好?”
捕头的这个小儿子,那是他小老婆生的。
他最为疼爱这个小老婆。
自然连带着喜欢上这个小儿子。
而且他还是老来得子。
因为大老婆生的是一个女儿。
“爹我不吃!我不吃!我不要吃!我就算死,从这里跳下去,我也绝对不会吃一口这里的蔬菜。”
“吃一口,给你买十几本小人书!”
“……,那就吃一口?”
小胖子妥协了。
随后,拿起筷子,一脸绝望地在父亲的监督下,夹起一片新鲜的竹笋。
小胖子痛苦地送入口中。
嚼着嚼着!
脸上的表情从痛苦渐渐变得有些欣喜起来!
接着就在他老父亲无比震惊的眼神中!
又开始夹起了好几样不同的蔬菜。
越吃越喜欢!
“爹,真香!”
老父亲欣慰了!
老泪纵横。
以后天天带儿子来吃。
然后再送他去练武。
一定能瘦下来。
邻桌的一家来自沿海的客人,他们是来京城做生意的。
此时正在疯狂享受着桌上的十几道菜。
“这河鲜,怎么可能比我们海鲜还鲜香!——好吃!”
这一桌吃完后。
还打包了食盒带回家。
国宾馆一开业。
它的美味不胫而走。
使得这里成为了全京城最为热门的酒楼。
最后,孙若微还让孙掌柜推出了预约订餐的服务。
只限高级雅间。
提前一天期限
——价高者得。
订到的,会有专门的人上门给你送预约成功的木牌。
国宾馆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已经不单单只是日进斗金那么简单。
甚至国宾馆开业不到半个月。
又开始往两侧扩建。
把临近的店铺都买了下来。
再打通墙壁,连接到了一起。
生意是越做越好,酒楼也越做越大。
国宾馆生意好,太子妃是最高兴的。
娘家那边,她算是彻底放心了!
酒楼这边顺风顺水。
章儒孟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
他不单单扩建了盐场。
还买下了一个庄子。
专门用来经营临近的盐田。
他这个盐场也取了一个名字——大明烟雨庄盐场。
因为产量的提升,而且还都是细盐。
使得市面上的粗盐价格被打了下来。
烟雨庄盐场的细盐质量好价格便宜,
出量也大,出货也快。
一进入市场,就直接开始疯狂攻城略地。
不断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
连那些走私盐巴的江湖盐帮,都有些坐不住了。
而且这烟雨庄制盐厂,还他娘是官营。
这更是让他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章儒孟这里也不是没有遇到问题。
最近他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事情!
——产量扩大,运输出现了困难!
第一时间,章儒孟就上密折到了监国殿下手里。
一早早朝。
朱瞻墡就将烟雨庄盐场产量扩大,
运输出现问题等事,
拿出来与百官们说了一番。
新任户部尚书吴大人站出来说道:
“殿下,可是市面上最近热销,那洁白如雪的烟雨细盐?”
“嗯,正是,这盐场是孤命人开发经营的产业。”
“原来如此,这烟雨的细盐单单只是成色和品质,都是我大明最好的,但没有想到提炼细盐如此麻烦的事情,在这烟雨盐场手中,竟可以如此简单快速地提炼,所以才导致了产量这般巨大……,这运输,确成一个大问题了!”
朱瞻墡点点头说道:
“陆运对于细盐的运输损耗太大,花费的时间长不说,上好的盐巴在路上日晒雨淋,保护得再好损失一样很大,至于走河运……,漕运速度也慢,还是不好!更别说,这运河漕运还经常堵塞!”
“臣户部主管这事,旧例来看,漕运已经足够了,但这烟雨盐场的细盐产量确实太过于恐怖,如果说是粗盐的产量那还能理解,谁知道他细盐也能生产得这么大,单单只是漕运确实已经不能满足……,”
户部尚书吴大人,想了想,又道:“而且这运河上还有其他的东西要运输,一些地方河道狭窄,夏季水流也不够……,臣建议疏宽河道!”
朱瞻墡想了一下,摆手否决,“不必如此麻烦,有现成的路可以走,没必要花费大价钱来疏通扩宽运河!干嘛非要抢漕运的航路?”
百官闻言,纷纷觉得奇怪。
还能有现成的运输道路?
除了陆路和运河还有啥?
用飞的?
这不是扯!
大家有些怀疑起监国来。
监国如此聪明的人?
也能犯糊涂?!
朱瞻墡瞧着众臣,神秘一笑,告诉他们,“咱不是可以走海陆走海运吗?海陆运输,海陆合一,方为正理,走海上,速度快,运量大,而且贴着临海走也安全!”
话音刚落!
“臣反对!”
“臣觉得不妥。”
“臣也觉得不合适……”
“臣附议!”
朱瞻墡走海运走海陆的打算才出口呢!
一下就跳出来了好几个大臣坚决反对。
朱瞻墡一看,跳出来的这群人。
其中以十三道御史为首。
都是都察院的御史们!
而且其中有好几个是巡盐御史。
十三道御史,代天巡视地方各项政务。
其中以巡盐、清军、和巡按,还有提督学校最为重要。
重中之重则是盐铁茶马四类!
这几个站出来反对的巡盐御史,还全都是浙江一道的巡盐御史……?
这就有问题了呀!
朱瞻墡何其警觉!
政治敏锐度极高。
他无视掉其他几个反对的大臣,就只看着这三人,问道:
“三位浙江道的巡盐御史,汝等三人,为何一起站出来反对孤的提议?怎么?浙江道要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