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真觉得一切都不同了,她总是说错话,脑子不太好使不假,但是奉承自己的奴才变多了这件事,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桌椅摆件统统都被内务府翻新了一遍,从前是要翠果三催四请才会来的内务府,现下自己主动就来了。
而且,齐妃敲敲桌子,这桌子说是翻新上漆,其实根本就是送了一张新桌子过来。
妃嫔里面,家世贵重的富察贵人也凑上来,甚至还跃跃欲试说富察家和她是一样的心。
齐妃并不了解富察家在前朝是什么地位,也不知道弘时究竟是不是真的得到了富察家的支持。
富察仪欣一说,齐妃也就相信了。
有大臣靠拢弘时,那再好不过了。
但齐妃没想到,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回宫不久的裕嫔也来了,这、这、这……
这就是话本里的纳头就拜吧。
还从没有一个主位这么殷勤地对待过自己的,倒是从前,她总是往皇后那里去坐坐。
想来命中注定弘时会登基当上皇帝,她也会母凭子贵当上太后,说不准这就是传说中的凤气呢!
一时间,齐妃都想要找个老瞎子来给自己算命了,小时候,每逢庙会这样的热闹,她也会上街游玩,总能看到好几个算命先生,老瞎子的摊位生意是最好的。
齐妃也以为老瞎子是算得最准的,可这是宫里,只能遗憾作罢。
一个嫔位做出和自己一样的表现,虽然和裕嫔还不熟,但富察仪欣已经觉得这是一种了偌大的支持,再次确定自己做的没有错。
于是又往家里送了封信回去,之前家里的态度模棱两可的,只说若是她喜欢齐妃娘娘,多多相处也无妨,但是家中子弟在前朝还是得谨慎些才好。
这些话,富察仪欣还是懂的,不就是想要两头下注嘛。
好像支持三阿哥好像又没什么偏向。
后宫里面,富察家的女儿靠向三阿哥的生母,前朝,富察家的儿郎又不肯轻易下注。
但她一个女子去讨好齐妃哪里有兄弟们拜入三阿哥麾下来的痛快啊,这眼看三阿哥成了个热灶,现在不烧等什么时候烧。
真等三阿哥登基之后,再去投效,那可就晚了,效果也是大打折扣。
因为忠心皇帝是本分啊,所以皇子的时候就投靠过去,才算得上情分。
富察仪欣莫名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地感受来。
家中父兄的眼光都不行啊……
但富察家在宫外头,她也是鞭长莫及,只往长春宫走动得更勤快罢了。
要知道,延禧宫和长春宫的距离可不近,而且贵人还没有辇轿可以坐,得腿着去。
好在齐妃不是个爱刁难人的,见面不过简单招呼些吃喝,富察仪欣只需要安静听着三阿哥从小到大的事迹就足够了。
齐妃一个人喋喋不休也很能自得其乐,富察仪欣时不时发出几声对三阿哥聪慧强壮的赞叹就足以。
不过近几日倒是换了个话题。
富察仪欣捧场道:“听说裕嫔娘娘这些日子也来拜访了娘娘好几回,只是嫔妾无缘得见。”
齐妃喜道:“方才她身边的奴婢还过来说,下午她来呢,你若是想见,就等等,在本宫这里用膳。”
富察仪欣笑道:“那嫔妾可要贪嘴一回了。”
齐妃摆摆手,这几天笑容满面的时候太多,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好几条,可照镜子时发现了的齐妃也不见生气,还是总笑。
她说道:“哎,不过是些寻常饭菜。”
齐妃故作谦逊,脸上的得意却能被轻易看见。
御膳房的奴才也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从前还能说是妃位的寻常便饭,如今可大有不同了。
认真说起来,还是在份例范围内的,可如今呈上来的菜品简直能雕出花来。
富察仪欣恭维道:“哪里就是寻常饭菜了,也是娘娘见惯了好东西才这么说的,还算御膳房的那起子奴才有眼力见儿。”
齐妃捂嘴,笑声却不住地从指缝间冒出来。
饭罢,又半个时辰后,裕嫔便到了,见屋内还有一个富察贵人在,齐妃又是一副要为两人引荐的模样,她也不在意。
这些时日她来了好几次,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被人误会要找个主子依附什么的也无所谓,只要能查出真相就行。
富察仪欣给裕嫔见完礼后,看了眼裕嫔,又开始说个不停:“娘娘的长春宫往后只怕是要越发热闹了呢。”
齐妃笑得合不拢嘴:“哪儿就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了。”
那些小妃嫔,说实话,齐妃也不放在眼里,都是些闷葫芦,想靠过来的,之前也就过来奉承了,如今再想来的,齐妃都嫌弃多余。
也就是富察贵人这样的家世和裕嫔这样的位分才能让她高兴起来。
裕嫔低头喝茶,并不参与进长春宫的欢乐之中,另外两人也不硬拉着她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叽叽喳喳。
富察仪欣乐道:“娘娘实在是谦逊,要嫔妾说呀,承乾宫也就请安的时候人多些,平常还比不上长春宫呢。”
梅贵人总是去皇后那里请安,富察仪欣是知道的,也知道还有一个祺贵人也总是去。
那长春宫里是她和裕嫔呢,贵人和贵人打平,嫔位却不是贵人能比的,说起来,果然还是长春宫更厉害些。
齐妃却有些害怕,她是一直都听从皇后娘娘的话的,除了这几年莫名其妙的冷漠,她一直觉得她和皇后相处得蛮好的。
便忍不住劝道:“别、别这样说,那是皇后娘娘,与咱们这些妃妾不同呢。”
富察仪欣并不害怕皇后,兼之皇后给了梅贵人庇护,还把十日一次请安的机会给了梅贵人,心中更添一丝怨恨,便不屑道:“娘娘有三阿哥在,还怕什么?”
她仿佛与有荣焉,说道:“三阿哥可是皇上唯一一个成年的阿哥!”
齐妃总是在皇上面前说些三阿哥苦读之类的话,未尝不是因为心中隐约察觉出来了皇上对三阿哥资质的嫌弃。
又总觉得可能是自己连累了孩子,便一直想要描补一二。
这会儿三阿哥成了唯一的选项,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全然不顾裕嫔还在场,便感慨道:“是啊,好在六阿哥,七阿哥年纪还小,再跟不上三阿哥的。”
用年龄取胜也是胜利,齐妃全然没什么觉得羞耻的。
裕嫔骤然握紧拳头。
齐妃这话对她而言,简直是诛心,六阿哥,七阿哥年纪小是好事,那五阿哥这样年纪大了的活着就是坏事了吧!
富察仪欣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要去看裕嫔,又生生忍住了。
这里是长春宫,齐妃是三阿哥的生母,是自己要讨好的人,至于裕嫔,被戳中了伤疤也无法,忍不下去,那就回去练练忍功再来呗。
她只跟着齐妃一道欢快地笑起来。
齐妃忍不住捂着心口叹道:“你不知道,自从入宫后,皇后娘娘不知怎得就不亲近三阿哥了,那些日子本宫真是夜里都睡不着。”
每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在想为什么。
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富察仪欣跟着露出担心的神色,仿佛感同身受。
裕嫔面无表情。
齐妃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好在,如今峰回路转,我的三阿哥就算不必皇后娘娘支持,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
裕嫔心中大恨,齐妃这蠢货,就这样把她当成一个死人!
只是……她却也在同时排除了对齐妃的怀疑。
如果是齐妃动手,弘昼的死因绝对不至于复杂到需要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