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上头,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浣碧看。
浣碧沉下心,怯怯地抬头,说道:“皇上,奴婢是小主的人,本不该背主,可假孕欺君这样的事,奴婢实在是不敢瞒下啊。”
她前些时候被皇帝讥讽红花绿鞋的俗气,今日就换了一身碧色。
最近沈贵人无宠,长姐也不能承恩,所以谋划着要将安答应推出来。
偶尔听到,长姐说什么绿色清爽的。
正好浣碧多得是这样的衣裳,这主意便拿来自己用了。
皇帝收回目光,想勾引他的宫女数不胜数,不管什么缘由,他对背主之人,没有兴趣。
因为他就是天下最大的主子。
忠心是他最看重之事。
甄嬛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对这皇上解释:“请皇上细想,臣妾何必以这样的手段来争宠呢,今日浣碧不揭发,来日肚子不鼓起来,也要被揭穿的。”
沈眉庄跟着附和:“是啊,莞贵人向来得宠,又何必争宠呢?”
浣碧一口咬定是因为莞贵人想要升位分。
苏培盛这时迟了一步到了。
他是直接去请太医了。
当值的太医中有一位林太医,擅长妇科。
搭在莞贵人手腕上确定许久,站起来回禀皇帝:“皇上,莞贵人的确有孕,不过是二月余,并非将要满三月了。”
甄嬛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都往后仰了一下,被沈眉庄接住。
皇帝也温和地让她快快坐下。
他没有忽视华妃情急之下瞪襄贵人的一眼,一时也有些腻烦。
难道他对华妃的宠爱还不够多吗。
皇后短暂惊愕了一下,很快掩盖过去,对着莞贵人嘘寒问暖起来。
她没想到,甄嬛就这么好运气。
之后,自然也是和稀泥,华妃一党要求莞贵人说明为什么龙胎只有两个月,想定死她的欺君之罪。
莞贵人也暗示华妃今日突兀前来景仁宫必有内情。
但皇帝都无视了,只是处置了浣碧。
对上浣碧央求的眼神,甄嬛暗自咬牙,但她手里抓着甄家的把柄,不得不保。
只能站出来向皇帝求情。
在她拿出腹中胎儿说事,说不宜见血后,皇帝终于答应了将浣碧交给她自己处置。
只是心中不免起疑。
曹琴默眼中更是异彩连连,她知道怎么安抚必然会暴怒的华妃了。
回去后,成功说服华妃调查甄家和浣碧之间的纠葛,自己也从这次失败的计谋中脱身了。
几日后,安陵容在御花园唱曲儿,引得皇帝注意,终于侍寝。
沈眉庄却被齐妃关在长春宫中,不得出来,而且动不动就要站规矩,苦不堪言。
这次实在惊心动魄,浣碧一直被关着,甄嬛不想原谅她,但怎么处置这个烫手山芋,还需好好想想。
她也要考虑父亲的想法。
从小,父亲就拿她当男儿教养,这样疼爱她,难道她要给父亲献上一个姐妹相残的结局吗。
安陵容得宠后不久,敬妃就听闻家中收到了方佳氏送上门的重礼。
宫中的淳常在也时常上门给她请安。
不得不说,淳常在的小嘴儿是很甜的。
在碎玉轩和脾气愈发古怪的芳贵人都能相处好。
冯若昭也不讨厌她,便在一日跟皇帝说,宫中还养着一个淳常在,进宫一年半了。
从前年纪小不曾侍寝,如今已然长成了。
淳常在便在第二日正式侍寝。
咸福宫又收到了不少礼。
冯若昭吩咐含珠放进库房,想起还在冷宫苟延残喘的夏冬春。
夏家并未放弃她,敬妃有了宫权之后,立刻上门拜码头,月月送银子,就为了保夏冬春一命。
她在冷宫中。腿被打坏了不能行走,慢慢就从惊惧变成神智不清了,但人还算齐整。
带进宫的都是夏家的家生子,仍然在勤勤恳恳照顾她。
有敬妃吩咐,冷宫守卫也不为难主仆三人,吃得虽简朴,但都是干净,不是馊饭。
不几日,弘历来咸福宫时跟敬妃说了一则消息。
前朝有一个叫安比槐的人,乃是松阳县县丞,因为贪腐,被革职查办了。
冯若昭轻轻一叹,对着面露打探之色的弘历说道:“不过是个县丞,此事你不要管,听从你皇阿玛吩咐就是了。”
弘历把怀里的金橘抛高高,又接住,说道:“儿子知道,平日里只管读书罢了。”
冯若昭赞道:“是了,你是儿子也是臣子,要谨记本分。”
前朝诸事历历在目,弘历郑重其事地应下。
又拿了个鸡毛毽子逗金豹玩儿。
皇子能在后宫待的时间不多,不过一个时辰,弘历便回去了。
冯若昭摸着月熊狗光滑的皮毛,垂头沉思。
原来,安比槐错过了押送西北军粮一事,如今女儿一得宠,又卷入了贪腐案中。
不过,也不值得同情。
与己无关,冯若昭也将此事抛在脑后。
但安陵容却慌乱得六神无主。
她不知道该去求谁,找沈贵人,长春宫的门她都进不去,还看到沈姐姐臊红着脸被齐妃责骂。
被宝鹊提醒,虽然大理寺少卿的职位不如济州协领高,但正好是参与各类重大案件审理的。
安陵容不懂,这会儿听了,就立刻去储秀宫找莞姐姐。
甄嬛当然不会答应,前朝后宫勾结,这不是明摆着惹皇上不痛快嘛。
于是,便自己陪着安陵容在宫中四处奔走,去了咸福宫,也去了景仁宫。
两处都放她们进去了。
敬妃只说,后宫不能干政,但为安陵容指了一条路,尽快还钱。
皇后也只是安抚为主,倒是去了一趟养心殿,但略一试探就果断放弃了。
安陵容便只好到处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