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嫔并不为华妃遮掩,只是解释道:“平日里臣妾也不欲与华妃娘娘起争执,只是最近不知欣常在哪里得罪了华妃娘娘。自然了,臣妾是无意介入旁人的争端的,看在欣常在身怀龙裔的份上略施援手罢了。”
皇帝心中明了,应是温宜满月宴上欣常在做的不妥了,一时对她也有些腻烦。
没本事又要抢风头。
对敬嫔倒是十分满意,能在华妃手底下帮欣常在喘口气也是难得了。
听皇后的口吻,敬嫔对上华妃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到底只是个嫔。
但也坚持着一次次为欣常在说话。
雍正随手捞起最滚圆的月熊,还掂了掂重量,拢在手里揉搓。
幼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哼哼唧唧地叫起来,看无人相救,只好努力翻过身,露出温软的小肚子以示臣服。
皇帝又揉了两把,才赞道:“你做的很好,朕还听芳贵人说前些日子你去宽慰她,她才想通的。”
之前芳贵人消停后,皇帝又去探望过一次。
敬嫔看着小狗肚皮眼馋,也找了一只摸,顺口说道:“芳贵人只是心里难过,一个人憋在心里才想偏了,臣妾同她聊聊天,自然就好了。”
皇帝愈发觉得自己的嫔位给的值了,敬嫔为后宫安宁还是做出了几分贡献的。
其实有句话不能说出口,他觉得敬嫔比皇后有用,特指入宫后这段时间。
想来从前她在华妃房中,除了几个贴身的,没有奴才听她指使。
如今当上一宫主位,能自己做主,立刻就晓得替君父效力了。
还养了三条狗,很好。
毕竟他是皇帝,也不能养一堆宠物犬在养心殿,显得玩物丧志。
猎犬则是另一回事。
到底不能一直让皇上待在偏殿,敬嫔便提议抱着这些小宠去正殿。
雍正点头后,把敬嫔手里的西施犬银虎和趴在垫子上的京巴犬玉狮也接过来。
也不要凑上来的苏培盛帮忙,怀里揣着三只自己过去了。
敬嫔将金橘、金豹放在一个垫子上端起来,也忙跟过去。
雍正已经把狗放在了垫子上,一看。还有些疑惑:“怎么把猫也带过来了。”
看敬嫔迷茫的模样,还一本正经解释:“狗是要人陪着的,猫不用。”
又迟疑一下,说道:“罢了,既然来了,就放那儿吧。”
一手指向了一个遥远的角落。
敬嫔只能无可奈何地将它们安放到那里,又揉了揉金橘的肚腩。
雍正有些嫌弃,还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刚走过来的敬嫔:“你在摸什么?”
他前儿来的时候都看见了,那块地方的肉靠近后腿,金橘走起来的时候都是垂下来的,一步一晃荡。
敬嫔只得中途调转方向先去净手,一边还要回答:“皇上,臣妾是瞧着金橘腹部那块地方格外的胖,才摸的,很软呢,像灌了水的皮毛袋子,和月熊的是一样的。”
雍正听了,不高兴道:“不许胡说,哪里就一样了。”
敬嫔已经擦干手回来了,听后只是又摆出一张温婉贤淑的脸对着皇帝端庄微笑。
她无话可说。
不一会儿,三只幼犬就哼唧起来,在垫子上几个毛团子互相碰撞,十分不安的模样。
皇帝多番安抚不见效,只得让人提了一壶羊奶来。
玉狮,银虎,月熊三只才安静下来,只是吧嗒吧嗒舔着浅宽盆中的奶。
敬嫔就看见皇上脸上逐渐露出“如听仙乐耳暂明”类似的表情来。
奶喝完,它们好像知道了这里也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再发出令人心碎的嘤嘤声。
冯若昭才松一口气般说道:“还是皇上有法子,它们刚到常熙堂时也闹腾了好几夜呢,臣妾心疼得紧,也只能让它们慢慢熟悉了才好起来。”
雍正分享经验:“狗是这样的,特别是幼犬,换了地方容易夜叫,会伤着嗓子,此乃动物天性,朕也经历过好几回。”
冯若昭用心求教:“那后来是如何好的呢?”
雍正继续说道:“同你方才所说,熟悉便好了,狗叫也不恼人。”
敬嫔一脸信服地点头,估计皇上是根本不缺地方住,换一个听不到声音的屋子睡即可。
就像常熙堂的狗叫声,她也是听不见的。
雍正教学瘾还没过完,说道:“等它们长大,就能在整个咸福宫玩耍,如今还小,不必轻易挪动。下回朕来,去常熙堂便是。”
冯若昭温顺应下。
后续一个多月,敬嫔还是明里暗里对欣常在多有关照。
但她到底还是在刚进入七月的时候小产了。
太医的诊脉结果无非也就是那几样老调重弹。
没满三月,胎相还不稳定,常在又时常耗费心神,故而滑胎。
皇帝听完,还是对欣常在有多番安慰的,只是在她提起想多见见淑和公主之时。
沉吟半晌,只给了欣常在能随时去西三所的恩典。
欣常在也只能躺在床上几乎流干泪水。
她生下淑和十余年后才又一次有孕,可却没能保住。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她还会有下一次的运气吗?
她这些时日殚精竭虑还不都是华妃多次恐吓的缘故,但有芳贵人的例子,欣常在知道,在皇上面前指责华妃是无用的。
但她也能知道,和华妃呛两句,甚至在宫中传几句流言,只要及时压下来,那都无妨。
皇上可能还是有几分怜惜丧子之人的心痛的,小打小闹,只要不去他眼前闹,他不会管。
于是,宫中又一次传起华妃跋扈,才吓没了欣常在的胎这样诛心的话来。
这是华妃短短几个月内第二次卷入谋害皇嗣的事件中。
纵使很快流言又消失无踪,华妃还是惴惴不安起来,生怕皇上也误会了她。
虽然她的确是对芳贵人和欣常在态度不好,但听说当年纯元皇后罚跪有孕的侧福晋整整两个时辰才小产。
必然是这二人自己不中用才没了孩子的,她必须让皇上也明白才行。
可皇帝这些日子只一昧待在养心殿,不肯入后宫。
华妃多次送去汤水,也请不来皇上。
直到半个月后,敬事房的徐进良又一次端着几盘绿头牌请皇上翻牌子,仍是被拒绝。
因着太后刚问责过他不精心服侍皇上,所以皇上才不愿意进后宫。
徐进良跪在地上不敢出去。
太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