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室内,许振瞿隔着玻璃跟许锦霖面对面坐着。
许振瞿此时胡子拉碴,身上的黑白横条衣服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眼睛浑浊地看着对面满脸疲惫的许锦霖。
“锦霖,”许振瞿一开口嗓音嘶哑,“家里现在只能靠你了,你照顾好你母亲和弟弟。”
至于许锦溪,恐怕不用他特意嘱咐,她一样能过得很好。
许锦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从许家破产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这场恐怖的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季今禾跟许家断绝关系开始的。
从季今禾跟许家断绝关系后,许家的生意一直很不顺利,后来参与了鸣希计划,许家明面上看似往前迈了一大步,实则是季今禾特意为许家设下的陷阱。
直到后来他们为了鸣希计划继续实施,去给祁家二小姐送礼时才发现,季今禾就是祁家的二小姐。
再后来,许家破产,许锦霖以为这场季今禾对许家的报复终于结束,许家从高处狠狠跌落泥底,欠下一大笔巨款。
可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后,却传来了许振瞿被抓的消息。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许振瞿居然背地里做了些不正规的产业,还牵扯众多,恐怕这辈子都不能从监狱里出来。
许锦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许振瞿依旧看似在苦口婆心地嘱咐许锦霖:“我进去后……你母亲要是想跟我离婚的话,就离吧,不能拖累到你们。”
像是做了一辈子亏心事的坏人一般,许振瞿终于正面审视自己以前犯下的过错。
许锦霖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锦溪知道这件事吗?”
虽然许锦溪在知道消息时也表现得很讶异,但许锦霖却直觉感觉许锦溪知道这件事。
许振瞿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说道:“她不知道。”
许锦霖审视的眼神看向许振瞿,眼里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失望。
这些天因为许振瞿的事情他连轴转,不断地利用之前的人脉咨询业界有名的律师,他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
他从来不是许振瞿最满意的那个孩子,许振瞿最满意的孩子是许锦溪。
许锦溪很聪明,也很有野心,她愿意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或许是从她眼里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许振瞿对许锦溪越看越满意。
直觉告诉许锦霖,许锦溪是知道孤儿院事件的。
虽然不知道许振瞿为什么要保下许锦溪,可能是真的对许锦溪残留了一丝父女情吧。
他在知道这件事时,心底深深地涌现对自己父亲以及相处了二十多年妹妹的两人感到失望。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许锦霖重新抬头看向许振瞿,“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这话听起来像是要告别,许振瞿沉默了片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锦霖,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了……”
许锦霖点了点头,主动放下拿着的对话设备,最后看了一眼许振瞿后,转身离开了会见室。
隔了几道墙的监控室内,季今禾靠在椅背上看着监控上的画面,面无表情。
“啧啧,这就说完了?”蒋佑泽抱臂站在她身后,看着监控的眼神锐利。
“要过去吗?”祁修绪坐在季今禾身旁,转头问她。
季今禾的视线在监控内停留片刻,轻轻应了声。
蒋佑泽的手下很快安排好房间,毕恭毕敬地带着季今禾过去。
进门前,祁修绪揉了揉她的发顶,轻声说:“我在外面等你。”
一旁的蒋佑泽看着祁修绪这不值钱的样子悄悄啧了啧,这位祁家的掌权人大概只有在季今禾面前会这样了。
季今禾点头,一旁的人恭敬为她拉开门,她迈步走了进去。
会见室内的许振瞿看见季今禾进来神色怪异,他的眼底闪过悔意。
季今禾走到椅子边,视线垂下看了眼,椅子上铺着一层柔软的毯子。
“今禾,我对不起你。”许振瞿见季今禾拿起对话设备,迫不及待地说道。
季今禾冷冷看着许振瞿没有说话。
许振瞿张了张口,几秒后缓缓出声:“你要怪就怪我吧,别为难他们了……”
他指的是应婉淑以及许锦亦等人,他怕自己进去后,季今禾依旧继续针对许家剩余的人。
“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他们?”季今禾嘲讽开口,“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许振瞿脑海中闪过这些天来发生过的事,季今禾确实从始至终都是针对未明集团出手,至于应婉淑等人,她甚至都没有再给予过关注。
“你就没想过孤儿院里可能会出现自己的亲生女儿吗?”季今禾眸中凝聚着冷霜,没有一丝温度。
许振瞿一脸震惊,张嘴‘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心中震骇无比,季今禾怎么知道的?
他早就在许锦溪十多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但那时许锦溪已经跟顾玄舟建立了感情,那时候许家还是京城众多豪门中不起眼的一个小家族,他不愿意因为这点小意外破坏跟顾家的联姻。
在知道这件事后,他把许锦溪叫到了书房,暗中试探了她的想法,同时也在许锦溪眼中看到了跟自己如出一辙的,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眼神。
“没想过是吗?或者说不在意?”季今禾垂下眼眸冷笑,好在当初发现她的人把她送去的是蓝天孤儿院,不然……
许振瞿面色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季今禾冷冷扫过他发着颤的指尖,“原本我想着许家如果算的上好的话,许氏或许可以在京城豪门中脱颖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