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柠几年前就已经拒绝过楚明远，再见之后她的态度依然没变。
当晚楚明远发来消息跟她确认周默川是什么情况，柚柠直接回他消息说：
“不是周默川，也不可能是你。”
她知道这话伤人，可比起快刀斩乱麻，柚柠觉得比没有结果却吊着人家钝刀割肉要好得多。
“不过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就像杜可一样。”柚柠在后面又追了一条消息。
柚柠放下手机，往客厅方向看了一眼。
窗外已经没了日光，整个客厅都很昏暗。
周默川穿着西装，一个人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他看上去孤独且落寞。
即便柚柠很不想留意他的脆弱，可这几天只要不和她交谈，周默川整个人都是沉默的。
爷爷的事才过去不久，那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周默川心里有多难过，没人能想象的出来。
这也是柚柠到底没舍得让他一个人住去别处的原因。
楚明远一直没有回复柚柠的消息，但隔天他依然亲自来接柚柠去新房子。
“你怎么还不走？”楚明远一见到周默川就竖起全身的刺，又碍于柚柠的态度和确实在周默川那里吃到的亏，因此有所收敛。
周默川扫他一眼，没回话，为柚柠打开车门之后自觉跟着坐在了后座。
楚明远揉揉昨天摔疼的手肘，“我变成你们两个的司机了？”
没等柚柠开口，周默川淡声说，“开车吧。”
“你”楚明远拧眉回头。
“算了。”柚柠作势打开车门，“我还是自己去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搬。”
“别别别。”楚明远认输，“我什么都不说了还不行吗？”
三人一路沉默，保持着尴尬的平和一路开出市区，快到门口时，柚柠便看到门前草坪上停了一辆红色跑车。
楚明远扬眉，点着方向盘露出豪气的模样，“祝贺你搬入新家，怎么样，喜欢吗？”
那车模样和颜色一样招摇，可柚柠喜欢。
“多少钱？回头转打你。”房子是租的，她攒下的钱加上离婚会分到的钱，足够买一辆豪车。
完全可以铺张一些讨自己欢心。
楚明远语塞。
她知道柚柠说一不二，说了要给钱就拦不住。
楚明远兴味索然的哦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从副驾驶变出一个陶瓷的招财猫，巴掌大小，浑身雪白，带着一条红色颈圈，莹润可爱。
“那这个总能收了？”楚明远停车回头，笑的阳光灿烂，“招财的。”
当初团子的毛也一团雪白，柚柠接过招财猫仔细看了看，“喜欢，谢谢。”
两人说话时周默川就在旁边，他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门之后柚柠就把招财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只要她呆在客厅就能看到小家伙朝他招手。
“看看还需要买些什么？待会正好试车。”楚明远说着，靠近窗边往隔壁看了看，“对了，你隔壁邻居好多年没回来过了，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
“怕什么，还有什么比人可怕的？”柚柠说。
她被姜樱母亲骗得好惨，一度对人性失去了信心，好在她身边还有杜可，还有楚明远。
想到这，柚柠余光瞥了眼周默川。
听方驰说，周默川父母刚出事那段时间，他整日忙于与叔叔过招，朋友之间的聚会根本不会参加，连方驰都约不出他。
周默川当年在最需要被治愈的时候选择了一个人面对。
难怪性格扭曲成这样。
她还是有些心疼，但又觉得无力。
周默川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一路都沉默寡言，如今才小幅度歪了一下脑袋，像是在问她--“怎么了？”
柚柠仓促收回眼神，“请你们吃饭吧，一直在为我的事忙，辛苦了。”
语住，她又抬手遮了一下嘴，动作很快，只是想压一压恶心的感觉。
她以为没人会发现，大家都在忙着看房子。
可待她转身，一只手已经伸到面前，掌心放着一颗酸梅。
柚柠怔了一下，拿起来含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谢谢。”
她这些天经常说谢谢，像是要以此来提醒周默川，她们之间已经不再是从前那样亲密的关系。
周默川每次都听着，然后小幅度的点点头，浑不在意似得。
三人还算和谐的吃了顿晚饭，饭后楚明远要送她回家，柚柠拒绝了。
“那...他呢？”楚明远指了指周默川。
周默川报了警，护照什么的还没有找回来，柚柠想着就算是朋友，江湖救急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说，“他跟我走。”
楚明远呼吸一滞。
柚柠是真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甚至都没想拿他当备胎用一用，否则不可能这么直接的在自己面前把没离婚的前夫带回家。
说不挫败是骗人的，可感情的事，没道理，也没办法。
楚明远走后，周默川接过柚柠手里的车钥匙说，“我来开车吧。”
柚柠最近总觉得疲累，不知道跟怀孕有没有关系。
她坐在车上，闻着周默川身上的味道就昏昏欲睡，却突然听见周默川开口，“你不喜欢他。”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柚柠脸朝着车窗，缓缓睁开眼，没有出声。
如果周默川没有跟出国就算了，既然人已经追了过来，并且看到了她对楚明远的态度，再编下去也没意思。
周默川将车停好，下车为柚柠开门。
柚柠半路上就睡着了，这会脚下一软，往周默川怀里跌了一下。
她极快的恢复清醒，对周默川避之不及，“不好意思。”
周默川没出声，柚柠提步往屋内走，走到门口，周默川却还没有跟上来。
柚柠回头，“怎么了？”
周默川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整个人看着高大挺括。
他远远的对她笑了笑说，“我先回去了。”
柚柠一怔，落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
她张开嘴却发觉自己难以发生，清了清嗓子才哦了一声，问，“怎么走？”
这里离机场挺远的。
周默川朝左边扬了扬下巴，路边正听着一辆黑色轿车，随着周默川的视线打开了车头灯。
也对，周默川什么身份，真要消失这么多天，且不说公司里的人，就是方驰也要把地球翻个个儿来找他了。
原来他早就打算今天走了？
是什么时候联系上自己人的？怎么什么都没说？是故意的？
想突然说出要走来看她的反应？
柚柠拧了拧眉，用钥匙开门，“走好，不送。”
她开门进屋，待门关上便靠在上面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莫名其妙，心脏跳的很快。
直到骑车声响起，车灯从她窗前晃过。
所有动静都仿佛随着周默川一同远去了，柚柠紧抿着唇，压着鼻尖的酸涩，将背包丢了出去。
“王八蛋。”
知道她不喜欢楚明远就有恃无恐了？
跑这么快，这会倒是不惦记宝宝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