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的手指抽了一下，残片还死死嵌在掌心，像焊进皮肉里。他眼皮颤动，喉咙里滚出一个音节，比刚才清晰些：“九……”
张扬和陈墨同时绷紧肩膀。张扬蹲着没动，手还搭在陆轩胳膊上，听见这声低语，咧了咧嘴：“又来了？这玩意儿上瘾？”
陈墨没理他，指尖轻轻搭上陆轩腕脉。跳得慢了些，但稳住了。他低声说：“醒了。”
陆轩猛地吸了口气，像从水底浮上来，整个人一震，眼睛睁开。视线模糊了两秒，聚焦在头顶那块裂开的石砖上，裂纹像蛛网，正缓缓渗出细灰。
“我……没松手。”他嗓音沙哑，却先确认这个。
“你攥得跟铁钳似的。”张扬翻白眼，“再紧点，残片都得碎成渣。”
陆轩没笑，慢慢抬起右手。残片表面恢复青铜本色，但掌心那道新刻痕还在发烫，微微泛金。他盯着它，像是在看一把刚认主的钥匙。
“信息太多。”他闭眼，太阳穴突突直跳，“脑子像被炸过。”
“你差点真被炸了。”陈墨递来水囊，“系统呢？还能用吗？”
陆轩尝试默念系统指令。意识里只浮出半截界面，灰蒙蒙的，写着：“能量不足，深度溯源锁定。”
“不行，撑不住。”他摇头，“得稳一下。”
陈墨立刻抬手，风属性灵能化作细丝，轻拂他太阳穴。那股胀痛感稍缓。张扬啧了一声，雷能涌入手心，往陆轩后颈一拍：“借你点电，别欠着。”
灵能流窜而过，系统界面闪了一下，多出一行小字：“临时充能，可开启局部回溯模式，时限三分钟。”
“够了。”陆轩深吸一口气，“调‘灵能震荡’‘初火’‘九曜’——关键词锁定。”
意识中画面碎片开始重组。
第一段：九道光柱环形落地，中央地面浮现出“三星九曜”图案，和他掌心刻痕一模一样。九人古袍结印，齐声低喝：“启！”光柱交汇，金色火焰升起，符文流转如代码。
第二段：巨门矗立荒原，门顶三个古字浮现——“天枢院”。血雾涌来，吞没一切。
第三段：残片吸走雷弧，金斑扩张，信息流灌入时那句断续低语：“容器已启，火种待燃……”
画面断断续续，但逻辑链开始成形。
“不是自然觉醒。”陆轩睁眼，声音沉下来，“是‘点燃’。我们是被选中的容器，用来承载某种……程序。”
“源代码？”张扬挑眉，“你这说得跟黑客帝国似的。”
“但它真能运行。”陆轩抬起手，掌心刻痕微微一亮，“我刚才用‘三音节频率’稳住信息流，就像……在脑内搭了个防火墙。这频率，是钥匙，也是启动指令。”
陈墨忽然开口：“我爷爷留下的古籍里，有句话——‘天枢引火，九子承光’。”
两人同时转头。
“以前当故事听。”陈墨盯着陆轩掌心，“现在看，‘九子’是不是对应‘九曜’？‘引火’是不是……点燃初火？”
张扬吹了声口哨：“合着你家祖传的不是菜谱，是说明书？”
“还有。”陆轩把残片轻轻放在黑曜石盒旁，“它刚才在盒壁投过刻痕，和掌心纹路同源。这盒子不是容器，是……信标。”
他话音未落，盒壁果然浮现细微刻痕，排列成残缺符文阵。阵眼位置，一点金光与他掌心同步闪烁。
“我靠！”张扬往后一缩，“这玩意儿还会自动开机？”
“它在回应。”陆轩伸手，不碰盒壁，只让掌心对准阵眼，“不是随机的。它需要‘持钥者’靠近，才能激活下一段信息。”
陈墨皱眉：“可我们现在只知道‘天枢院’，连它在哪都不清楚。”
“线索不止一个。”陆轩闭眼，脑内构建那幅“三星九曜”符文阵图。奇异的是，图像与掌心刻痕完全吻合，仿佛本就是一体。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溯源目标残缺，需接触‘源代码载体’方可解锁完整信息。”
“源代码载体……”陆轩睁开眼，“天枢院里一定有东西，能接上这段程序。”
“所以咱们得去。”张扬咧嘴，“找门，开门，看里面烧的是不是真火。”
“问题是，上哪找？”陈墨环顾静室，“天炎市没听说过‘天枢院’这个机构。”
陆轩没答，而是将残片推到盒中央。刻痕光纹一闪，竟在空中投出一段模糊轮廓——山脊、沟壑、星点排列。
“地图？”张扬凑近，“这玩意儿还能投影？”
“不是完整地图。”陆轩盯着星点分布，“是残角。但方向能辨——北偏东十五度，地脉交汇处。”
陈墨迅速从战术包里抽出一份泛黄古图，铺在地上。天炎市北郊，北邙山区域，有三条暗红线交汇，标注着“地气凝结点”。
“重合度百分之七十。”他手指划过，“如果结合星象定位，交汇点就在北邙主峰南麓。”
“那就去那儿。”张扬一拍大腿，“总比在这儿猜谜强。”
“等等。”陆轩突然按住残片，“系统刚才说‘源代码载体’，可没说它在据点里。也许……它早就被人带出来了。”
“谁会拿？”陈墨问。
“点燃我们的人。”陆轩声音低下去，“操控觉醒潮的，不是天降异能，是人为筛选。‘天枢院’不是研究机构，是……制造厂。”
空气一静。
张扬脸上的笑淡了。他想起自己觉醒那天，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一股热流灌进胸口，疼得他跪地干呕。当时老师说是“灵能潮汐共鸣”，现在想来，更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所以咱们是实验品？”他冷笑，“编号多少？A001？”
“但系统认我。”陆轩抬起手，“残片认我。掌心的纹路，不是后天刻的，是……匹配的。我可能不是普通容器。”
“你是钥匙。”陈墨点头，“能打开他们不想让人碰的东西。”
“那还等啥？”张扬站起身，雷弧在指间跳跃，“持钥者大人，走，打卡上班！”
陆轩没动。他盯着投影残角，山形轮廓渐渐淡去。就在光纹即将消失的瞬间，他眼角余光扫到——投影尽头，山巅位置，一道极淡的轮廓立着，像人，又不像。
他没出声。
陈墨察觉他神色，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陆轩收回手，残片与盒子同时暗下，“方向定了。北邙山，地脉交汇点。我们得去。”
“今晚就走？”张扬问。
“越快越好。”陈墨收起古图，“残片不会再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陆轩缓缓握拳，掌心刻痕传来一阵温热，像是在回应。
他低语：“它在等我们。”
张扬刚迈出一步，陆轩突然抬手，掌心对准空中。
投影残角竟再次浮现，比刚才清晰一线。山脊线条勾勒出半道门形凹陷，隐在岩壁之中。
三人同时屏息。
陆轩盯着那轮廓，声音很轻：“门，还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