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发连忙宽慰道:“医生说只是有些着凉,不过老爷子身子骨的底子不错,这次不算什么大问题,在家好好养养就好了。”
廉时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老爷子的岁数已经算是高龄了,这时候随便一点儿小毛病可能就会酿成大祸,实在是容不得他们这些小辈大意。
“等您这次病好了,我让钟鑫给您预约一次体检,您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到时候让陈管家陪您一起去。”
廉老爷子乐呵呵地摆摆手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实,在我的这些晚辈里,恐怕只有你是真心不希望我死啊。”
廉时宴猛地一皱眉,声音里都染上了一层戾气,“那些人我迟早会让他们自食恶果。”
廉老爷子伸出手让陈管家将他搀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上,气喘吁吁地道:“时宴,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件事,爷爷不能一直看着你,你从的性子就透露出一股狠劲,要是没人在旁边管束你,恐怕你会误入歧途。”
廉时宴脸色稍缓,垂眸对视上沈年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忽然就想到了沈蓉儿,心里的某处霎时变得柔软,“爷爷,我知道分寸。”
廉老爷子叹了口气,伸手从旁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协议递到他的手里,“这是一份关于我死后名下股份的转让协议,我把这些都留给你,我知道只有你能带领廉家一直走下去。”
廉时宴垂眸目光淡淡地落在那几页看似轻飘飘,实际却无比沉重的协议书上,眉头紧紧锁住,“爷爷想用这些换您走后廉家的其他人平安。”
这话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廉时宴早就从付霆回来这几日,廉老爷子对他的态度上看出了这些,只是没想到廉老爷子会借着这个契机把话挑明。
老爷子弓着腰咳嗽了一阵,又接了沈年递过来的热茶润了润喉咙,这才继续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廉家的人虽然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们毕竟是血脉相连,放他们一条生路,也是给你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廉娥这次被流放其实就能侧面看出廉时宴究竟有多心狠,廉老爷子毫不怀疑地相信,要不是因为自己尚在人世,单凭廉娥上次做的和以往付霆犯下的事,就足够廉时宴动用势力解决他们一家。
廉时宴紧紧抿住唇瓣没有说话。
廉老爷子知道他的心里还在别扭着,低下头一脸慈祥地看向沈年,“年年还这么小,等你将他彻底介绍给廉家的每一个人后,他就会有很多同年龄的玩伴,那些人以后可都是年年以后的助力。”
廉老爷子就是要抓住廉时宴的软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早就看透廉时宴的心思,这世上只有沈蓉儿和沈年母子两人能够左右廉时宴的决定。
果然,听廉老爷子这么一说,廉时宴才轻轻点点头道:“好,我可以答应您,但该了结的事我还是会亲手了结,只是我会在最后给他们留一丝余地。”
廉老爷子本来也不指望他能不计前嫌,笑着点点头道:“那就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廉时宴,戾气太重往往会反噬自己,我愿意力排众议支持你和沈蓉儿在一起,就是看中她有能力劝说你这一点,我知道如果换做是其他女人,你必定是看都懒得去看一眼的。”
“嗯,蓉儿是真心对我,我也会真心对她。”一提起沈蓉儿,廉时宴脸上的冰层就会在刹那间融化。
沈年虽然低着头,但只听父亲的语气就能知道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有多温柔,心里也跟着暖洋洋的,甚至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廉老爷子眼里也含着笑意,他和陈发管家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出了深深的无奈,“行了,别在我这儿秀恩爱了,其实今天就算我不和你说这些事,相信以后沈蓉儿也会劝阻你的,她这个孩子最是正直善良,你可不能做出与她原则相悖的事情。”
“我知道。”廉时宴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和沈年一起扶着廉老爷子躺下休息后,就轻声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走廊里,沈年轻轻动了动被廉时宴牵住的小手,仰头眨巴着大眼睛问道:“爸爸,如果没有年年,当初您还会这么坚定地选择和妈妈在一起吗?”
廉时宴伸手轻轻弹了下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道:“如果没有你,我和你妈妈会在一起得更早。”
沈年好笑地捂住被弹疼了的额头,笑眯眯道:“年年想起来了,当时爸爸因为妈妈已经有了小孩子还不理妈妈来着。”
“你怎么知道的?”廉时宴故意板起脸要教训他。
沈年才不会站在原地等着他来收拾自己,连忙松开他的手,嬉笑着跑到电梯门前道:“年年还知道您当时要是再晚一点回来找妈妈,妈妈说不定就和相亲的叔叔在一起了!”
“沈蓉儿相亲过?”廉时宴的脸色骤然黑成了锅底,拳头在身侧捏得咯吱作响。
沈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得意忘形,竟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年年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等廉时宴追问就一溜烟儿地跑了个没影,救命,上次妈妈相亲他可是偷偷跑过去跟着看的,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商盛叔叔,所以在妈妈眼中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一会儿万一那个醋精老爸真的拿这件事去质问妈妈,那他岂不是要大祸临头了?
越想心里越慌,沈年战战兢兢地顿住脚步,双手扒住墙壁,稍稍探出了半个脑袋来看还没离开的廉时宴,“爸爸,你可千万不要说是年年告诉你的哦,不然年年以后就不给你当小间谍了!”
廉时宴勾唇冷笑一声,心里还惦记着刚才沈蓉儿相亲的事,挥了挥手让儿子先自己离开,他径直朝着沈蓉儿的房间走去。
卧室里,沈蓉儿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屋顶的水晶吊灯,心脏止不住地砰砰直跳。
廉时宴进来时就见到她这副躺尸的姿势,脱下外套坐在床边,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盯着她,“你想把自己的眼睛看瞎吗?”
沈蓉儿僵硬着脖子缓慢转动眼珠,视线却已经因为长时间盯着太过刺眼的灯光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你回来了啊,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不严重。”廉时宴微微移开眼睛看向床头柜上的止疼药,拧眉道:“很疼吗?我让医生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