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儿挨着吴征坐到柔软的沙发上，四处打量了一下张楠的房子，淡淡地问道：“你在保险公司做主管？工作几年了？”
“五年。”张楠这回可不敢在肖想沈蓉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沈蓉儿点点头，拿出录音笔放在茶几上，微微一笑道：“工资应该不低吧？你这房子的装修不错。”
“家里出钱，我妈给我装修的房子！”张楠提起这事，紧张的心里顿时放松了不少，说起话来也利索了一些，语气中还带上了几分得意。
别看他一个月赚的工资不多，但架不住家里有钱，母亲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他刚毕业，家里就给他全款买了这套房子，装修也选了全市一流的团队设计，风格偏冷淡，看上去很有一股知性风。
这套房子从里到外都与他的为人极不相符，若是碰上单纯一些的年轻小姑娘，说不定还真能被他骗过去，以为他是什么成熟的职业白领，心甘情愿做他的女朋友。
沈蓉儿看出他的放松，这才不慌不忙地进入正题，“赵露来过你这个房子吗？你们昨天几点见的面？”
“她没来过，不肯来，昨天我们约在商场见的面，当时是下午四点。”张楠仔细回忆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沈蓉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赵露昨天是几点回学校的？”
“七点多吧？”张楠拧眉拿出手机，找到昨晚电影院的购票记录，交给他们看，“这上面的电影结束时间是七点十分，结束后她就要回学校，我说什么都不肯听！你说她要是跟我走了，昨晚不就不会出事了吗？”
“你确定不会出事？”吴征嘲讽地勾起唇角，把手机还给他道：“赵露昨晚要是跟你走，恐怕就要被你领到酒店开房去了吧！”
“警察叔叔，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张楠一脸无辜地道：“正常谈恋爱为什么不能去开房啊？我又没嫖，这也不犯法是吧？”
“别叫我叔叔。”吴征忍不可忍地冷声斥道：“你自己多大年纪了，自己不知道吗？还叫我叔叔？”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说错话了，您别跟我一般计较。”张楠早就没了刚才在小区门口的那股猖狂劲。
也不知道他是从前经历了些什么，现在才会一见到警察就像老鼠见到了猫一样害怕。
沈蓉儿接过话题继续问道：“赵露昨晚是自己回学校的，还是你送她回去的？”
“我凭什么送她啊？她又不跟我走！”张楠提起这件事还有些气愤，不过想到人现在已经死了，才讪讪地收敛气势，没敢在他们面前直接发牢骚。
沈蓉儿意料之中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她回去的路上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有没有说她被人跟踪之类的，向你求救的话？”
“没有！绝对没有！”张楠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俩聊天记录还没删呢！不信你们自己看！”
他把手机调到和赵露的聊天界面，刚想递给沈蓉儿看，忽然看到了什么，伸出的手猛然顿住，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怎么了？”沈蓉儿从他手中抢过手机，看到上面的最后一句话后，愣愣地抬头看向陷入恐慌的张楠，“她分明向你求救过，这条消息也是已读，你竟然说你不知道？”
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消息显示，赵露在八点三十六分的时候给张楠发过一条短信，说自己好像被人跟踪，她很害怕。
但张楠却是只字未回。
吴征看完短信的内容，猛地一拍桌子，冷声问道：“昨晚赵露走后，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究竟有没有看到这条短信？”
“我，我没看到，我真的没看到。”张楠这时才觉得害怕，双眼无神地盯着杯子中上下沉浮的茶叶，惊恐地连连摇头道：“我真的没看到，我昨晚跟人喝酒去了，当时酒吧里有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吴征立刻起身打电话给邹升，按照张楠所说的时间地点，让他详细调查他刚刚叙述的一切是否属实。
此时张楠正失魂落魄地盯着茶几瞧，口中惊恐地喃喃自语，“这不能怪我，是她自己不小心，就算我看到这条消息，也来不及赶过去。不能怪我，这跟我没关系，她的死跟我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够了！”沈蓉儿烦躁地站起身揉着太阳穴，整理了一遍思路后，重新坐回沙发上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昨晚赵露提出要回学校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吵架？”
张楠愣愣地抬起头，半晌才缓缓地点头道：“吵了，我不让她走，她非要回去，我一气之下就让她自己打车去校车站点，然后就和同事喝酒去了。”
沈蓉儿心里的疑惑开始逐渐变得清晰，继续耐着性子问道：“你们昨天约会的商场，距离赵露的学校足足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她为什么要告诉你她被跟踪了，而不是告诉离她很近的室友？”
“这我怎么知道？”张楠也察觉出一丝不对。
他谈过的女朋友不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按照正常女生的逻辑来讲，在他们刚刚吵完架，他还丢下她一个人走了之后，赵露应该是不会特意发短信告诉他，自己被人跟踪的事。
相反，她应该第一个求救的人，是离她最近的学校同学或者老师，完全没道理告诉一个离得很远，还只见过一面的男网友。
能让她这么做的原因或许只有一个，那就是赵露认为，张楠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帮到自己。
如果真相真的是这样，那这个凶手的身份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张楠回过味来，咽口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瞪着眼睛仔细回忆道：“我，我和赵露就是在交友软件上认识的。我上班，她上学，平时没有任何交集，我们也没有共同认识的人，我真想不出来她为什么要给我发短信！”
“找到了！”吴征拿到邹升传过来的酒吧的监控录像，指着卡座上坐在张楠身边的女人问道：“这人是谁？”
“这是我新认识的姑娘。”张楠羞愧地低下脑袋，只是愧疚了那么一瞬间，就猛地抬起头来道：“昨晚我们加了联系方式，她碰过我的手机！那条消息之所以是已读，一定是她看到了！”
监控录像里，张楠一手搂着那位姑娘的肩膀，一手握着酒杯，和坐在对面只能看到后脑的同事谈笑风生，当时的时间正好是晚上八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