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那一声裹挟着炼虚之怒的“死”字,仿若混沌初开之际的震天惊雷,不仅瞬间将白骨祭坛与那化神中期的枯槁祭祀碾为齑粉,更如同一记重锤,将广场上所有玄阴教徒的胆魄震得粉碎。炼虚境的威压恰似实质化的太古神山,沉沉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神魂之上,令他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儿,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宗主神威!”石猛身上的禁制锁链在林辰空间伟力的余波冲击下,寸寸断裂。他挣扎着站起身,虎目含泪,声音虽已嘶哑,却带着狂热的激动,“您…您终于回来了!”
林辰一步跨出,身影瞬间出现在石猛面前。他抬手,一道精纯而温和的混沌灵力渡入石猛体内,迅速修复着他几近崩溃的经脉与枯竭的气海。目光扫过石猛身上深可见骨的伤痕与凝固的血痂,林辰眼中的寒意仿佛能将周围空间冻结。
“说清楚!离凰在哪儿?血祭青洲又是怎么回事?天宗…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林辰声音低沉,每个字都似带着万钧之力,压得周围空气都为之凝滞。他甚至未去看那些瑟瑟发抖的玄阴教徒,在他眼中,这些蝼蚁的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石猛感受到体内迅速滋生的暖流,精神稍振,赶忙急切说道:“宗主!您离开没多久,玄阴教余孽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强大助力,秽气污染蔓延的速度陡然暴增!他们不仅重新占据了青冥山脉外围几处重要灵脉节点,还不知施展了何种邪法,将整个青冥山脉的地脉灵枢大半污染,护山大阵…护山大阵是从内部被侵蚀崩溃的!”
他眼中满是愤怒与屈辱,继续说道:“这帮杂碎勾结了深渊之物!他们利用被污染的地脉之力,强行撕开了葬剑渊深处一道古老裂痕!离凰陛下…离凰陛下察觉到深渊异动,便率我等前去探查镇压,却中了敌人埋伏!对方有秽源尊者分魂加持的诡异秽潮军团,还有…还有数名实力远超普通化神后期的深渊魔傀!离凰陛下为掩护我等突围,被一道污秽锁链缠住,拖…拖进了葬剑渊裂痕深处!”石猛说到此处,声音已然哽咽,虎躯也止不住地颤抖。
“葬剑渊裂痕?!”姬琉璃在林辰搀扶下勉强站稳,听到这个名字,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星眸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青洲的葬剑渊…竟与葬圣渊存在空间共鸣节点?!他们…他们这是妄图以整个青洲生灵的血肉魂魄为祭品,强行贯通两渊,接引秽源尊者本尊降临现世!这是…这是灭世级的深渊血祭!”
她的声音因震惊与虚弱而发颤,可其中蕴含的恐怖信息,却让林辰的杀意瞬间攀升至顶点!楚家的追杀、深渊的觊觎、玄阴教的疯狂…所有危机如同跗骨之蛆,最终都汇聚到了他的根基之地——青洲,欲将此地化为一片死寂。
“血祭核心…就在葬剑渊裂痕处?”林辰声音冰冷得毫无温度,目光如刀,扫向那些跪伏在地、抖若筛糠的玄阴教徒。
“是…是!”一名修为稍高的化神初期教徒承受不住那目光的威压,崩溃般尖叫道,“就在…就在主峰后山的…葬剑谷!血…血祭大阵已然启动,以…以青冥地脉为引,万…万灵精血为薪,裂痕每日都在扩大!离凰…离凰就被囚禁在裂痕边缘的…秽血牢笼里,她是…是仪式最好的祭品引子啊!”
“秽血牢笼…”林辰眼中混沌星漩隐现,仿佛已然看到离凰被污秽锁链束缚、承受深渊侵蚀的痛苦模样。心中的怒火与担忧交织,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带路!或者,死!”林辰对着那教徒冷冷吐出几个字。
那教徒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指向主峰后山方向:“在…在那边!葬剑谷!求…求大人饶命!”
林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气息萎靡的姬琉璃:“琉璃,还能撑住吗?我需要你以星轨之术,找到最准确的裂痕节点与离凰位置!”
姬琉璃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神魂的剧痛与识海中的眩晕感,星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交给我!”她双手艰难地掐诀,眉心的裂天符文再次亮起,光芒虽远不如之前璀璨,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坚定。无数细微的星光丝线从她指尖流淌而出,仿若活物般探入虚空,捕捉着空间中残留的深渊秽气轨迹与空间异常波动。
“林辰…血祭大阵已成,深渊力量弥漫,空间被严重扭曲干扰…我的推演…会受到极大阻碍,而且代价…”话未说完,她嘴角已溢出一缕触目惊心的银蓝色血丝,这是神魂本源受创的征兆。
“代价我来付!你只管推演!”林辰毫不犹豫,一手抵在姬琉璃后心,更加精纯磅礴的混沌灵力混合着一丝新生的混沌星漩本源,源源不断地注入她体内。同时,他另一只手对着广场上残余的数十名玄阴教徒遥遥一握!
噗噗噗噗——!
恰似被无形巨手捏爆的西瓜,那些教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化作一团团炸开的血雾!浓郁的精血与残魂并未消散,反而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牵引,化作一道污浊的血河,朝着姬琉璃面前的星光丝线涌去!
“以敌之血魂,破秽之迷障!给我——开!”林辰低吼,竟是以这些玄阴教徒的生命与魂魄作为燃料,强行催动姬琉璃的星轨推演,以抵消深渊对天机推演的干扰!
姬琉璃身体剧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瞬间被推演带来的剧痛淹没。她闷哼一声,更多的银蓝血丝从口鼻渗出,可面前的星光丝线却猛地大放光明,穿透层层秽气迷雾,迅速交织、延伸,指向主峰后山深处一个极其隐晦且空间波动异常剧烈的点!
“找到了!葬剑谷…裂痕核心…就在…噗!”姬琉璃猛地喷出一口蕴含星辉的鲜血,身体软倒下去,被林辰紧紧抱住。她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手指却死死指着星光丝线最终汇聚的方向。“离凰…离凰的气息…就在裂痕边缘…很微弱…深渊锁链…在侵蚀她的本源…”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满是焦急。
“石猛!还能战斗吗?”林辰将一股混沌灵力打入姬琉璃体内稳住她的伤势,目光如电射向石猛。
“能!”石猛挺直染血的脊梁,双目赤红,战意沸腾,“宗主!老石这条命是您的!杀光这帮杂碎,救出离凰陛下!”
“好!随我来!”林辰一手揽住昏迷的姬琉璃,一手抓起石猛,混沌星漩领域轰然展开,化作一道撕裂空间的灰蒙流光,朝着姬琉璃星轨所指的葬剑谷方向,悍然冲去!所过之处,残留的秽气如同冰雪般消融。
……
葬剑谷。
这里曾是青冥剑宗(混沌天宗前身)历代先贤埋剑之地,往昔剑气森然。可此刻,整个山谷已被浓郁得粘稠如墨的深渊秽气彻底笼罩。谷底,一道长达数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空间裂痕狰狞地张开,犹如大地的狰狞伤口,里面翻滚着污秽的血光,伴随着无尽的怨魂哀嚎。裂痕边缘,无数扭曲的符文闪烁着不祥光芒,构成一个庞大而邪恶的血祭大阵。大阵核心,正源源不断地抽取着整个青冥山脉被污染的地脉之力,以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由无数生灵精血魂魄凝聚成的污浊血河,疯狂地灌入那道深渊裂痕之中!
裂痕旁,一座由蠕动污血与白骨构成的牢笼悬浮着。牢笼内,离凰被数十条散发着浓郁深渊气息的漆黑锁链紧紧捆缚。她原本华贵的宫装早已破碎褴褛,露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伤口处蠕动着令人作呕的秽气。她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极度萎靡,可那双凤眸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着裂痕深处。她能感觉到,一股恐怖到令她灵魂都不禁颤栗的意志,正在裂痕另一端缓缓苏醒,贪婪地汲取着血祭的力量。
“放弃挣扎吧,尊贵的离凰陛下。”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在牢笼旁响起。说话之人是一名身着玄阴教长老黑袍的老者,气息赫然达到化神后期巅峰,周身秽气翻腾,比起之前广场上那个祭祀,强大了不知多少。他手中握着一根不断滴落污血的骨杖,杖头正对着离凰的心脏。“您的混沌血脉,是贯通两渊、接引吾主降临的最佳桥梁。待仪式完成,您将与吾主同在,获得不朽…呃?!”
他得意的话语戛然而止!
只因一道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杀意与炼虚威压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穿透浓郁秽气,响彻整个葬剑谷上空:
“老狗!你的不朽,本座今日便赐予你——形神俱灭!”
轰——!
伴随着声音,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蒙爪芒,撕裂秽气云层,带着斩断空间、湮灭万物的归墟真意,如同九天落下的裁决之刃,朝着那玄阴长老和他身边的污血牢笼,悍然斩落!
裂天爪·归墟——断空!
爪芒未至,那恐怖的空间切割与湮灭之力,已让玄阴长老周围的秽气剧烈沸腾,他脚下的祭坛地面寸寸龟裂!他骇然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恐:“炼…炼虚?!不可能!青洲怎会有炼虚?!”
他疯狂挥舞骨杖,化神后期巅峰的秽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布满痛苦鬼脸的污秽盾牌,同时尖啸:“魔傀护驾!启动秽源屏障!”
吼!
裂痕边缘,三尊高达十丈、由不知名黑色金属与腐烂血肉拼接而成、散发着化神后期波动的深渊魔傀,眼中爆发出猩红光芒,咆哮着冲天而起,挥舞着巨爪迎向爪芒!与此同时,整个血祭大阵光芒大盛,一道粘稠污秽、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血色屏障瞬间升起,妄图阻挡这毁天灭地的一击!
嗤——!嗤——!
然而,在触及空间本源规则的裂天归墟爪面前,无论是那看似坚固的污秽鬼面盾牌,还是三尊强横的深渊魔傀,皆如同朽木枯纸!
爪芒掠过,污秽盾牌无声断裂,三尊魔傀庞大的身躯被精准地从中切开,切口处空间湮灭,污秽的金属与血肉瞬间化为飞灰!爪芒去势不减,狠狠斩在那道升起的秽源屏障之上!
滋啦——!!!
恰似滚烫的烙铁印在油脂上,刺耳的腐蚀声响起。那能轻易抵挡化神巅峰攻击的秽源屏障,竟被爪芒斩入近半!灰蒙的混沌星漩之力与污秽的血光疯狂侵蚀抵消,发出令人牙酸的爆鸣!
“什么?!”玄阴长老惊骇欲绝,他赖以依仗的防御竟被一击撕裂近半!他再也不敢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污血遁光,就想向裂痕深处逃窜。
“想走?问过本座的剑了吗?”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如冰泉、却又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凌厉剑意,毫无征兆地从葬剑谷另一侧的断崖上爆发!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由纯净琉璃雕琢而成的湛蓝剑光,后发先至!剑光过处,空间仿佛被冻结,弥漫的秽气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消融退散。剑光的目标,并非那逃窜的玄阴长老,而是——捆缚离凰的其中一条最为粗大、连接着裂痕深处、不断蠕动输送秽气的核心锁链!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由深渊秽力本源凝聚、坚不可摧的核心锁链,竟被这道琉璃剑光精准地斩断了一截!锁链断裂处,污秽的黑气疯狂喷涌,离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但眼中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断崖之上,一位身着素白剑袍、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她面容清丽绝伦,却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冷,眉心一点琉璃般的剑印熠熠生辉。她手中握着一柄通体湛蓝、仿佛由万载寒冰与星辰精华铸就的长剑,剑尖斜指,剑意凛冽,直指深渊裂痕!
正是沐云瑶!
她星眸含煞,冰冷的目光扫过惊骇的玄阴长老和正在与秽源屏障僵持的灰蒙爪芒,清叱道:
“林辰!深渊锁链与血祭大阵同源!斩断锁链,可破秽源屏障!救离凰!”
她的声音如同剑鸣,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清晰地传入林辰耳中。同时,她剑势再起,无数道细密的湛蓝剑丝从剑身爆发,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刺向捆缚离凰的其他锁链!每一剑都蕴含着净化与冻结的恐怖剑意,直指深渊秽力的核心!
林辰眼中混沌星漩急转,瞬间洞悉沐云瑶的意图。他长啸一声,左手五指猛然收拢!
轰隆——!
那斩入秽源屏障近半的裂天爪芒轰然爆发!狂暴的归墟之力与混沌星漩领域结合,瞬间将残留的屏障彻底撕碎!爪芒余势不减,化作无数道细碎的灰蒙空间裂刃,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因锁链被斩断而出现能量节点不稳的污血牢笼,以及那逃向裂痕的玄阴长老,席卷而去!
炼虚之怒,剑仙之锋!
两大强者虽未言语,却在这深渊秽土之上,打出了第一次完美而致命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