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然试探着问：“秦鹤也？”
简书鸿笑了笑，把手里的文件又翻了一页，说：“老妈最喜欢的就是塞尚的画，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这幅画能这么快送到妈妈手上，恐怕秦鹤也下了不少功夫。”
简书然知道他一定要想尽办法讨好妈妈，只是没想到秦鹤也竟然这么下本钱。
“那妈妈是……”简书然试探着问。
“妈妈说在家里挂两天就让人送回去，但是现在却给爸爸打电话显摆。我看她非要抱着一起睡觉几天，才能舍得送回去。”
简书然笑起来，说：“既然喜欢，那就留下嘛。”
“留下，就意味着接受秦鹤也，妈妈心里可过不去那一关。”
“没关系，”简书然说，“反正爸爸那关……他也要花些力气。”
简书鸿笑得神秘莫测，简书然看出了一些端倪，问：“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抖了抖文件，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沉默不语。
“大哥！”简书然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到底怎么了！”
简书鸿叹了口气，说：“爸爸知道了，的确对他很有意见，但是他听说秦鹤也宁可违约也要把基金账户开在华域，就对秦鹤也改观了。”
只有银行人才知道，秦鹤也这波违约操作冒着多大的风险。
他能愿意为了简书然做到这一步，作为父亲，尽管他对他有成见，但，却开始有所改观。
“所以，大哥你没有像书麒那样激烈反对，也是因为这个？”
简书鸿长叹一声，说：“我跟爸爸的想法一致，从那时候起开始改观，更何况，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可至于要不要接受他，其实，主要在你。”
毕竟，还是简书然的幸福最重要。
简书鸿拍了拍她的头，说：“你想怎么选，大哥都尊重。如果，他敢再辜负你，爸爸妈妈哥哥妹妹，舅舅舅妈，小姨姨夫，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大哥……”
简书然伸出手紧紧抱住大哥，她从一开始就担心，如果她原谅了秦鹤也，那一直爱护她的家人呢？会不会感觉到背叛和不解？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家人对她的爱，他们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并作为她的坚强后盾，为她的选择兜底。
“我想，这一次秦鹤也，应该不会……”
简书然有些信心，却也不多，但她决定相信自己。
“如果他这次做不到，我会自己出手。”
她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欺负也不吭声的慕舒桐了。
“好好好，到时候大哥就给你加油助威。”
两兄妹抱在一起互相打气，大门哗啦一声开了，简书麒回来了。
她看到那对抱在一起的哥哥姐姐，这些年了，她总是看到这样的场面。
每一次，脑子里都有个声音提醒她——他们才是亲兄妹。
简书鸿和简书然也看到了她，两人不约而同向着她伸出手臂。
“愣着干嘛，过来跟我和大哥抱抱！”
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快速消失，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是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大哥和姐姐对她的爱，未曾少过一分。
简书麒扑了过去，被哥哥姐姐紧紧抱住。
她心满意足地蹭了蹭哥哥又蹭了蹭姐姐，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这衣服哪儿来的？”简书麒盯着简书然的西装外套说，“不对，你刚才怎么突然走了？”
“呃……”简书然裹了裹衣服，遮住脖颈间暧昧的痕迹，“我困了，去睡了。”
“你等等！”简书麒大喊，“你又跟那个秦鹤也跑了，不对！他怎么混进去的？”
简书然不敢回答，裹着衣服，匆匆跑上楼。
尽管没得到简书然的正面回答，但是秦鹤也还是很高兴。
他在车里捡到了昨晚情热时，简书然丢失的耳环。
今天正好有借口再约简书然见面，然后……
秦鹤也找好了借口，也找了约会的地点，便给简书然发了消息。
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好。
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字，就足够秦鹤也高兴一天了。
他把玩着那枚耳环，回想着，简书然带着它晃动的样子。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黎思走了进来。
“秦总……”
他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秦鹤也瞄到上面的机构名字，立刻站了起来。
“出结果了？”
黎思点了点头，把文件袋交给了他。
秦鹤也接过来的手有些颤抖，他稳了稳心神，才把鼓起勇气打开。
前面的一大堆专业术语他没看不进去，直到看到那句——
支持样本1为样本2生物学父亲。
简念念是他的女儿。
简念念真的是他的女儿！
简书然费尽心机从他身边逃走，却生下了他的女儿！
秦鹤也胸口发闷，眼前一黑，他后退了两步，直到靠在了桌子边缘才堪堪站稳。
“秦总！”
黎思想要扶他，却被他抬手制止。
尽管秦鹤也心里早有预期，可是当真拿到报告，他只有震撼和无尽的愧疚。
原来那时候慕舒桐翻天覆地的呕吐是因为怀孕，可那时的他做了什么？
他把她囚禁起来，让她失去自由，甚至想要强迫她。
她痛苦，她绝望，而他只沉浸在报复之中，被怨恨裹挟。
那时候，简书然曾经去医院检查，她一定知道了检查结果，只是对自己撒了谎。
简书然费尽心机，毅然决然地要从他身边逃走，一定是担心他会伤害孩子。
她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取名叫念念……
念念……
她念的到底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
秦鹤也眼前模糊，跌坐在地毯上，摇头大笑。
他真是个蠢货，他真是个败类，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他恨自己，他前所未有地恨自己。
他让简书然怀着他的孩子，生活在无限的惊恐之中。
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一个人支撑过艰难的孕期，一个人生下孩子，抚养长大。
她为此吃了多少苦，她是不是也哭过，怨恨过？她……有没有后悔过？
他错过了简念念整个幼年，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秦鹤也抓起那份报告，踉跄着站起来，说：“取消今天的所有日程。”
他要找简书然问清楚，她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