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修仙界金融发展与创新联盟？”
孙乾几乎是低吼出这几个字，端着灵茶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险些烫着他自己。他平日里自诩能言善辩、见多识广，此刻却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年轻人，失态得有些狼狈。
他瞪大了眼睛，努力想从苏铭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瞧出哪怕一丝戏谑的意味，然而没有，苏铭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仿佛他刚才说的不是一个足以颠覆整个东荒修仙界格局的疯狂提议，而仅仅是今日天气不错一般寻常。
“这苏铭的脑回路，究竟是如何构造的？”孙乾心中翻江倒海，无数念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激荡不休，“我们百宝阁……我们只是想伸出橄榄枝，看看能不能与青云宗的交易所进行一些互惠互利的合作。说得更直白些，是想摸摸你们的底细，看看这新兴的交易所究竟有多大潜力，未来有没有可能……将其纳入我们百宝阁的商业版图！”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中的惊涛骇浪，语气却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结果倒好！苏真人，您不仅对我们开出的优厚条件无动于衷，反而……反手就想拉着我们百宝阁，去搞一个覆盖整个东荒大陆的金融联盟？！”
苏铭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灵茶，轻轻呷了一口，姿态从容，仿佛早已料到孙乾的反应。“孙执事，何必如此惊讶？难道百宝阁的雄心，就仅仅满足于东荒一隅的商业霸权吗？”
“这已经不是雄心的问题了！”孙乾苦笑一声，感觉自己的额头都开始冒汗，“苏真人，您这提议，简直是想一口气鲸吞整个东荒的金融蛋糕啊！这格局，这野心……恕我直言，太过骇人听闻了！”
他顿了顿，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商业谈判，而非被一个筑基小辈的奇思妙想吓得语无伦次：“苏真人，您这个金融联盟的构想，确实……嗯，高瞻远瞩，令人钦佩。这一点，孙某必须承认。”
苏铭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孙乾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只是，想要将整个东荒的宗门、坊市、家族都联合起来，共同制定规则，共享信息，这难度恐怕不是一般的大吧？苏真人，您可曾想过其中的阻力？”
“愿闻其详。”苏铭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一，便是信任问题。”孙乾伸出一根手指，“据孙某所知，东荒大陆各大势力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纠葛极深。有些宗门甚至是世仇，让他们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谈合作，共享钱袋子？苏真人，您觉得这现实吗？”
他见苏铭面色不变，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门户之见。很多宗门和家族，敝帚自珍，将自身的功法、资源、商业渠道视为禁脔，绝不容外人染指。让他们接受这种开放共享的理念，恐怕比登天还难。更别说，还要将自身的钱袋子交由一个所谓的联盟来统一协调了。这在他们看来，与引狼入室何异？”
孙乾叹了口气，继续补充：“其三，便是利益分配。联盟成立，谁主导？谁受益最多？规则如何制定才算公平？这些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敏感问题。一旦处理不当，莫说联盟，恐怕会直接引发各大势力间的剧烈冲突！”
苏铭听完，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孙乾所说的这些困难，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孙执事所言，确实是目前修仙界的常态。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联盟，来打破这种固有的壁垒，促进资源的更高效流通，不是吗？”
“打破壁垒？促进流通？”孙乾咀嚼着这几个词，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又被浓浓的疑虑所取代，“苏真人，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往往骨感。您如何保证这个联盟能够真正为参与者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不是成为某些大势力攫取利益的工具？”
“问得好。”苏铭赞许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诚然，想要建立这样一个联盟，初期必然会面临重重困难。弟子也从未想过一蹴而就。但，弟子以为，只要这个联盟能够真正为参与者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能够解决他们独自无法解决的问题，那么，就一定能够吸引到足够多的支持者。”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变得更具说服力：“比如，我们可以先从最基础，也是最容易实现的信息共享做起。联盟成员之间，可以共享一些非核心的、但对彼此都有价值的市场信息、资源情报、甚至是一些关于外部威胁，如邪修动向、妖兽潮预警等信息。孙执事，您认为这对于提升各方应对风险的能力，有没有好处？”
孙乾沉吟不语，这一点，他无法反驳。百宝阁作为商业组织，对信息的渴求远超其他势力。若真能建立一个覆盖东荒的信息网络，其价值不可估量。
苏铭见状，继续抛出诱饵：“再比如，我们可以共同出资，建立一个区域性风险对冲基金。当某个联盟成员遭遇突发性灾难，例如天灾、兽潮、或者被敌对势力恶意攻击导致资源严重损失时，基金可以提供一定的紧急援助。孙执事，您设想一下，对于那些实力较弱的小宗门和家族而言，这不就是雪中送炭吗？有了这份保障，他们是不是更愿意加入我们？”
风险对冲基金……孙乾眼神一亮，这个概念倒是新颖，也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
还有，苏铭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开发一些大型的、单个势力难以独立承担的战略级项目！比如说，共同出资勘探和开采某个新发现的大型灵矿脉？或者，共同组建一支强大的跨区域护商卫队，彻底打通并保障几条关键商路的安全？甚至……我们可以共同投资和孵化一些像泰坦计划这样的、具有颠覆性潜力的新兴产业！”
“当这些合作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他们敝帚自珍所能获得的收益时；当联盟提供的安全保障，能让他们免受倾覆之危时，孙执事觉得，他们还会死死固守着那些所谓的门户之见和短暂的眼前利益吗？”苏铭的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宏伟蓝图实现的盛况。
孙乾被苏铭这一连串的比如砸得有些晕眩，但更多的是心潮澎湃，目瞪口呆！
他发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苏铭的金融才华和战略眼光！这个年轻人，他不仅仅是想建立一个赚钱的交易所那么简单！他分明是想以金融为纽带，以利益为驱动，构建一个全新的、覆盖整个东荒大陆的——经济共同体！甚至……是命运共同体？！
“若真能如苏真人所设想的这般发展起来……”孙乾喃喃自语，声音都有些干涩，“那这个金融联盟所能调动的资源、所能产生的影响力，将是何等恐怖？！”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苏铭，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难以察觉的火热：“百宝阁若是能成为这个联盟的联合发起人和核心理事单位，那未来在东荒大陆的地位，岂不是要……”
孙乾的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知道，苏铭抛出的这个橄榄枝，比他们百宝阁之前准备的那个，要大得多！也……诱人得多！
但是，风险也同样巨大！
苏真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您这个构想，实在是……太过宏大，也太过重要。百宝阁虽然在东荒商界有些名头，但想要牵头搞这么一个庞大的联盟，必然会触动其他顶级宗门和势力的神经！到时候，面临的挑战和阻力，也绝非青云宗内部那点小打小闹可比！”
他停顿了一下，斟酌着词句：“更何况，苏真人您……恕我直言，太年轻了！修为也……虽然您智计过人，但其他势力未必会轻易信服一个筑基期修士提出的如此宏大的计划。与您合作，到底是与虎谋皮，引狼入室？还是……真的能抓住一个千载难逢的、共同开创历史的机遇？这一点，孙某个人虽然心向往之，却也一时间拿捏不准。”
苏铭微微一笑，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孙执事言重了。苏某也只是提出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而已，抛砖引玉。联盟之事，道阻且长，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与执事探讨，也是希望听听百宝阁这样经验丰富的商业巨头的意见。”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至于风险，任何伟大的事业，在初创期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同样，也孕育着旁人难以想象的机遇。百宝阁是选择固守现有的一亩三分地，还是愿意与我青云宗交易所携手，共同去开辟一个更广阔的未来？这个选择权，在贵阁手中。”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合作的意愿，又将球巧妙地踢回给了百宝阁，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商业巨头而显得急切。
孙乾再次对苏铭高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不仅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更有滴水不漏的谈判技巧和远超年龄的政治智慧，实在是……深不可测！
“苏真人的话，孙某记下了。”孙乾站起身，郑重地拱了拱手，“此事关系重大，孙某才疏学浅，不敢擅自决断。我必须立刻返回总阁，向我们钱阁主，以及百宝阁的长老会进行详细汇报！”
不过，他看着苏铭，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激动，有疑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野心，“孙某个人……非常期待能与苏真人您，共同见证一个新时代的到来！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今日与苏真人一番长谈，孙某受益匪浅！”
“孙执事客气。”苏铭也站起身，回了一礼，“若百宝阁真有此意，我青云宗交易所，愿与贵阁携手，共同为东荒修仙界的繁荣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静候佳音。”
孙乾不敢再多做停留，生怕再待下去，自己会被这个年轻人的雄心彻底洗脑。与苏铭约定了后续联络的方式后，便行色匆匆地告辞，驾驭着飞行法器，火速返回百宝阁总部复命去了。
苏铭站在洞府门口，看着孙乾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金融联盟的倡议，只是我抛出的一个试探气球，也是我未来战略蓝图中的重要一环。”他轻声自语，“百宝阁这种以利益为核心的商业组织，对于这种可能带来巨额回报的新模式，必然会产生浓厚的兴趣。”
“至于他们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真心合作，还是另有图谋，我并不完全在意。”苏铭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因为，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我的手中。只要青云宗交易所的模式被证明是成功的，只要泰坦计划能持续带来震撼，我的影响力就会越来越大。”
他转身走回洞府，心中思绪万千：“而且，我相信，随着我自身实力和交易所影响力的不断增强，未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主动找上门来，寻求与我合作，甚至……依附于我！我的诸界资本帝国之梦，才刚刚开始扬帆起航！”
不过，眼下，他收敛心神，“还是需要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比如……那个因为泰坦计划而变得有些躁动的青云宗内部？那些既得利益者，恐怕不会轻易让我动他们的蛋糕。”
“以及……那个始终在暗中窥视的七煞盟残余势力？他们就像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不得不防。”
“还有……那个充满了未知和宝藏的废弃矿界，也该进行新一轮的探索了。星源晶石矿脉和那个神秘的能量屏障，始终让我念念不忘。或许，下一次，我该亲自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