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跃入那青石棺椁巨口般的入口刹那,身后便传来一声沉重如闷雷的巨响!
**轰隆!**
那沉降的棺椁头部如同巨兽合拢的下颚,猛地向上复位!
沉重的青金石棺盖也在一阵机括声中轰然闭合!最后一丝来自地面的微弱天光被彻底掐灭,将他们完全封死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老陈,坏了,入口关闭了”胖子喊道。
“看到了,既然进来了,就安心的走下去吧!”陈忘川出奇的平静。
但是他们全然不知,就在入口关闭的同时,棺椁内那具楼兰王(?)的干尸,以及下方放射状排列的殉葬木棺中那些森森白骨,竟毫无征兆地**自燃**了起来!
幽蓝色的火焰无声地舔舐着干枯的皮肉与朽木,没有浓烟,只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更加浓郁的腐朽气息弥漫开来,仿佛在进行着某种诡异的净化仪式。
此时通道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被石壁无限放大,显得格外清晰和压抑。手电光柱如同三柄颤抖的光剑,刺破浓稠的黑暗。
脚下是倾斜向下的青石阶梯,冰冷湿滑,布满厚厚的灰尘。
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刻满了**扭曲、怪异、充满原始生命崇拜意味的车师族图腾**:盘绕的巨蛇、多眼的人面、根系蔓延的怪树、以及无数象征着繁衍与吞噬的螺旋纹饰。
这些图腾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地上散落着一些腐朽的木质或骨质的祭祀法器、断裂的兽角、以及一些早已失去光泽的彩色石珠,像是举行过盛大而血腥的仪式后被匆忙遗弃。
“他娘的…这鬼地方…比黄泉之眼还邪门…”胖子喘着粗气,肺部的不适在压抑的环境下加剧,声音嘶哑,
“葛大仙的…真…真在这下面?”
张姐紧跟在陈忘川身后,她的脸色在晃动的电筒光下显得兴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皮质药包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没有回答胖子,只是低声道:“小心脚下,空气里有…孢子味。”
陈忘川走在最前,步伐沉稳,但眼神锐利如鹰陨,不动声色地将张姐那近乎本能的戒备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这条通道…太“干净”了。除了灰尘和散落的祭祀品,没有任何陷阱的痕迹。仿佛…是特意为他们敞开的。
通道似乎永无止境地向地心延伸,坡度越来越陡。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手电光柱突然失去了依托!
然而路…**断了**!
三人站在通道的尽头,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手电光向下照射,如同泥牛入海,根本照不到底。
只有冰冷刺骨的、带着浓烈霉腐味道的气流从深渊底部倒卷上来,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
而横亘在这断崖深渊之上的,只有一座桥。
一座足以让任何人灵魂冻结的**藤尸桥**!
那并非普通的藤蔓桥梁。它由**千万条粗壮、虬结、早已石化成青黑色的古老藤蔓**扭曲缠绕而成,形成一道横跨深渊的巨大拱形通道。
这些石化的藤蔓表面布满瘤节和诡异的螺旋纹路,如同巨蟒的骸骨被强行编织在一起。
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在藤蔓拱桥的间隙、缠绕的节点上,密密麻麻地**悬挂、镶嵌着无数具干瘪的开颅尸体**!
这些尸体早已风干成深褐色,如同风干的腊肉,保持着临死前扭曲痛苦的姿势。它们无一例外,头颅的**天灵盖都被整齐地切开、移除**!
而在那敞开的、黑洞洞的颅腔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生长着**一丛丛颜色惨白、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的新鲜菌丝**!
这些菌丝从颅腔的孔洞中探出,如同无数细小的、苍白的触手,在黑暗中无声地摇曳着,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作呕的荧光。
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在…**沉睡**?整座藤尸桥,都笼罩在一种死寂与诡异生机交织的、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这是车师族生命崇拜走向极端异化的恐怖造物!
“我…我操!”胖子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蹭,指着那藤尸桥上密密麻麻的开颅干尸和蠕动的菌丝,声音都变了调,
“又…又是这鬼玩意儿!黄泉之眼那鬼菌子!它…它怎么跑这儿来了?!还…还长人脑袋里了?!”
张姐也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剧烈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厌恶,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她那只按在药包上的手,指缝间似乎又有细微的粉末在无声洒落。
就在这极致的恐怖和死寂中,陈忘川却异常地平静。他没有去看那令人作呕的藤尸桥,而是缓缓转过身,将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般,**稳稳地打在了张姐惨白的脸上**!
刺目的强光让张姐下意识地眯起眼,抬手遮挡,声音带着一丝慌乱:“陈忘川!你干什么?!”
陈忘川的眼神冰冷如刀,声音在深渊的寒风中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千钧之力:“张姐…或者说,彭晓梅同志。戏,该收场了。”
胖子懵了,看看老陈,又看看被强光照得有些狼狈的张姐:“老…老陈?你…你啥意思?张姐她…”
张姐放下挡光的手,脸上挤出一丝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陈忘川!你疯了吗?!在这种地方胡说八道什么?!我把你们从沙漠里救出来!一路给你们治伤!带你们找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的父亲!你现在怀疑我?!”
“救我们?”陈忘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从柳泉村开始,你的‘救治’,你的‘指引’,每一步都精准得过分!胖子肺里的菌丝侵蚀,你特制的针剂能压制…但那些针剂的颜色,一次比一次深,里面的‘药’,恐怕不仅仅是消炎的吧?黄泉之眼入口关闭时,那刺猬木盒出现在沙丘顶…柳泉村离那里几十公里,老马头放骆驼的沙窝子,真的那么巧能‘捡’到我们?”
他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张姐的眼睛:
“陨石板上的佉卢文血谶,你解读得‘恰到好处’!棺椁内混乱的浮雕记载,时间线是错乱的…而你在则在一步步引导我们?刚才在露台,我嵌入玉佩时,你眼里的抗拒和恐惧…不是对危险的恐惧,而是…**对计划被打乱的恐惧**?!”
陈忘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深渊之上:
“你腰间的药包里…到底是什么?!那些洒落的粉末…是什么?!还有!刚才看到这些菌丝…”他猛地指向藤尸桥上那些从颅骨中探出的、惨白的菌丝丛,
“…你的反应,不是纯粹的惊恐!是**熟悉**!是**厌恶**!更是…**控制不住的靠近欲望**!你身上…也有它的味道!”
张姐的脸色在陈忘川的步步紧逼和凌厉质问下,瞬间变得极其难看,那强装的愤怒和委屈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被戳穿核心秘密的惊骇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狰狞!她那只一直按在药包上的手,猛地攥紧!
“你…你血口喷人!”张姐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又向藤尸桥的方向微微挪动了半步**!
“我只是个医生!一个想找到父亲的女儿!我懂佉卢文是因为我研究了一辈子!我熟悉菌丝…是因为我父亲可能…可能被它害了!我在黄泉之眼附近搜集线索那么多年!知道得多有什么奇怪?!”
“女儿?”陈忘川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所有的伪装,
“一个苦苦寻找父亲二十二年的女儿,看到这些时…你的反应,太‘平静’了!那不是找到线索的激动,而是…**确认**!确认他还在那里!确认他…已经变成了‘那个东西’!你带我们来这里,根本不是找父亲!你是要利用我们…利用葛云衣…利用双鱼玉佩…来完成某个仪式!重启某个…‘它’渴望的东西!”
他指着藤尸桥上那些沉睡的菌丝,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子弹射向张姐的心脏:
“这些菌丝…和黄泉之眼肉芝同源!它们现在在沉睡…但你的药包里…装着能唤醒它们的东西,对不对?!你想做什么?用我们…还是用这座桥上的‘养料’…去喂饱深渊下面的‘它’?!”
“不!不是的!你胡说!”张姐彻底失态,尖声嘶喊,那只攥紧药包的手剧烈颤抖着,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眼神在绝望、疯狂和一丝残存的理智间剧烈挣扎!
胖子此刻也彻底明白了过来,他挣扎着站起身,小眼睛里燃烧着被欺骗的怒火,堵住了张姐可能的退路,声音因为愤怒和肺部疼痛而嘶哑:
“张姐…不!姓彭的!胖爷我这条烂命是你捡回来的不假!但你要是敢拿胖爷我…拿老陈…还有葛大姐的当祭品!胖爷我豁出这条命!也要先把你那包鬼玩意儿砸烂!”
深渊之上,藤尸桥散发着死寂的荧光。桥下是万丈虚无,桥上是剑拔弩张的对峙。
陈忘川冰冷的目光,胖子愤怒的喘息,张姐剧烈颤抖的身体和那只攥着未知药粉的手…
张姐的身份和目的,如同这深渊本身,幽深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