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术反噬:苏婉莹的阴毒后手
子时三刻,铜漏在闺房梁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二十八盏引魂香在八角铜炉里烧得正旺,紫黑色烟雾凝结成骷髅形状,顺着雕花木窗的缝隙往外钻。苏婉莹跪坐在浸透香灰的猩红地毯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十道血痕顺着腕骨爬向小臂,在月光下宛如十条正在蜕皮的赤练蛇。
“秦岁岁……”她对着青铜罗盘吐字,每个音节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碎玻璃,“你抢了我的父亲、我的婚约,现在连天道之力也要夺走?”罗盘中央的“邪道”纹路突然渗出黑血,在烛光下蜿蜒成狰狞的鬼脸,眼窝处正是岁岁在纺织厂的倒影——少女踮着脚将锦鲤香囊挂在布架上,金丝穗子扫过她泛红的耳尖,而傅卿昭就站在半步之外,袖手旁观时眼底竟含着笑。
供桌上的黑猫突然立起身子,颈间铃铛发出破碎的声响。那是苏婉莹十三岁时从乱葬岗捡来的畜生,此刻却睁着幽绿色瞳孔,前爪搭在罗盘边缘,喉咙里滚出类似人类笑声的“咯咯”声。她抓起颈间假玉佩,雕花边缘割破锁骨,血珠滴在玉佩暗纹上,青芒与黑血轰然相撞,在罗盘表面掀起腥风。
“母亲说过,天道血脉能被剥离。”苏婉莹割破食指,三滴滚烫的血珠溅在罗盘“死门”位,“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地狱!”罗盘剧烈震动,黑血如活物般爬上她手腕,在皮肤表面刻出南洋邪文。远处纺织厂方向突然传来木梁断裂的巨响,冲天火光中,她看见岁岁的玉佩炸裂成两半,却有金芒化作锁链缠住四散的蛊虫——那些本该噬主的邪物,竟在金芒中蜷缩成光点。
仓库内,靛青布料在火舌中蜷成黑蝶形状,工人们哭喊着往外逃窜。岁岁被气浪掀翻在地,碎玉划破掌心,却在落地瞬间本能地伸手护住身后的香囊堆。傅卿昭的身影如鹰隼般扑来,军大衣兜着风将她整个人罩进怀里,靴跟碾碎了黑猫的咽喉——那畜生不知何时窜到近前,利爪距离岁岁的眼睛只剩三寸。
“闭眼!”他的低喝混着布料燃烧的噼啪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岁岁顺从地埋下头,鼻尖蹭到他军装上的铜扣,闻到硝烟混着血味的气息。爆炸余波掀起的气浪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傅卿昭胸腔里震动的频率,竟与记忆中幼年他哄她睡觉时的拍背节奏重合。
“阿岁的福气,连邪术都能反噬。”他的声音突然轻下来,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岁岁抬头,看见他耳尖沾着血沫,却在对上她视线时迅速别过脸去。掌心的碎玉发出蜂鸣,金芒顺着指缝爬上他手臂,那些被黑猫抓出的血痕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露出淡粉色的新生皮肤。
纺织厂外传来消防车的警笛声,五少爷骑着赤焰马冲破警戒线,三少爷的符纸在火场上空织成水幕。岁岁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金芒,它像活物般缠绕着碎玉,明明灭灭间竟拼出半条锦鲤的轮廓。傅卿昭的手臂还环在她腰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后腰的碎玉——那里,有一块与他玉佩纹路吻合的淡色胎记。
“少帅!”副官举着担架跑来,却在看见岁岁掌心的金光时猛地顿住,瞳孔里映着跳动的金芒,“这是……”
“没事。”傅卿昭松开手,起身时顺手替岁岁拍掉裙摆上的灰烬,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通知全城戒严,南洋邪术传入津门了。”他转头望向苏婉莹闺房的方向,暮色中,那扇雕花木窗正渗出诡异的青芒,像一只闭合的眼睛。
岁岁攥紧碎玉,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梦。那时她还小,只记得梦里有个穿白旗袍的女子,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说要等一个能让玉佩发光的人。此刻,傅卿昭肩章上的金星在火光中明明灭灭,竟与她掌心的金芒遥相呼应。
“昭哥哥。”她轻声唤他,喉间突然泛起咸涩,“你的血……”
“我的血?”他转身时眉峰微挑,借着火光替她别好歪掉的发卡,“不过是点腥气,比不过你的金鲤香。”话虽如此,岁岁却看见他耳尖泛红,在火光中像熟透的杏子。远处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她突然想起苏婉莹眼中的阴鸷——那不该是同龄女孩该有的眼神,倒像被关在井底多年的怪物,浑身缠着腐烂的水草。
消防车的水柱喷进仓库,火舌终于偃旗息鼓。岁岁望着满地狼藉的锦鲤香囊,发现那些被火灼烧过的布料上,金鲤纹路竟比先前更鲜亮,鳞片间还凝着水珠,像刚从河里跃出的活物。傅卿昭的军靴碾过一块焦黑的蛊虫残骸,忽然伸手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火星:“以后别离危险这么近。”
“那昭哥哥会离我很远吗?”她仰头看他,碎玉在掌心发烫。
他一愣,喉结滚动着没说话,却在转身时将她护在臂弯里,用背影替她挡住所有飞溅的火星。远处的星空下,苏婉莹闺房的青芒终于熄灭,而岁岁掌心的金芒,正悄悄爬上傅卿昭的袖口,在他军装上绣出半尾若隐若现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