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搞这一出了,人没吓到,自己反而挨了揍。
陆爷爷气喘吁吁,但依旧不依不饶:“还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陆安和没办法,停在一处角落,可怜巴巴地求饶:“爷爷,您消消气,我以后再也不瞎胡闹了。”
陆爷爷拄着拐杖,瞪着他,还想再教训几下,周余缈和陆欣语匆匆赶了过来。
周余缈赶忙拉住陆爷爷的拐杖,柔声说:“爷爷,您别气坏了身子。”陆欣语也在一旁说:“爷爷,别打三哥了,我不生气了。”
陆爷爷看了看周余缈,又看看陆欣语,这才哼了一声,放下拐杖:“哼,看在缈缈和欣语的份上,今天先饶了你,再有下次,打到你屁股开花!”
陆安和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
周余缈和陆欣语朝他哼了两声,扶着陆爷爷回去,不再理他。
陆安和看着两人搀扶着爷爷的背影,脚踝应剧烈运动又开始疼了还,也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
等那股疼劲过去。
家属大院里零星传来邻居的窃笑,让他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地缝里。
他蔫头耷脑地挪回家,刚想瘫在沙发上,想到早上虫子爬过的画面。
他猛地弹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抓起沙发垫就想往外扔,手伸到一半又顿住,苦着脸把垫子团成一团,憋屈地踢到墙角。
窗边传来陆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
夹杂着周余缈温声细语的劝茶声,还有陆欣语故意拔高的嗓门:“爷爷您看,还是嫂子泡的茶好喝,不像三哥,就知道惹您生气!”
“………”
“缈缈,没想到你还会泡茶?不错不错。”
“爷爷,我这也是跟下乡的知青学的,她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陆爷爷满意点头,“以后有幸碰到一定要好好感谢人家。”
周余缈点头。
哪有什么知青。
“对了今晚大院有露天电影,你们两去看吧!
“真的吗?”周余缈还没看过这年代的电影呢。
“吃完饭早点去,抢个好位子看得舒服些。”
“爷爷,我要跟嫂子一起去!三哥就算了,他肯定又想耍什么坏心思。”
“我也去。”
“你又不爱看电影你去干嘛?”陆欣语冷哼一声不看他。
陆安和往前一迈就差点栽跟头,他慌忙扶住桌子,强装镇定,“就你们这小身板,哪里挤得进去。我跟着……还能给你们占座拎板凳!”
最近大院好多青年都在暗暗打听,周余缈的信息,自己要是不去,不留给那些人机会了吗?
虽然他不喜欢她,但怎么说也是他未婚妻。
他必须看好。
“不要,我们怕你在我们凳子上放虫子。”
“瞎说什么,你三哥是这种人吗?”
“你都拿老鼠吓我们了,你说呢?”
“………”
周余缈转过身,手里端着给陆爷爷沏好的茶,眼皮都没抬:“陆少爷腿伤着,还是在家歇着吧!”
陆爷爷给了他个眼神,看吧,把自己媳妇惹生气了。
自己想办法哄!
陆安和看懂了。
感觉特无语,他才是最无辜的好吗!
…………
晚饭时陆安和格外殷勤,又是打汤又是盛饭。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不理人。
他又给周余缈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
周余缈没接,只淡淡道:“谢谢,我今天吃素。”
陆欣语在一旁扮鬼脸:“嫂子不要你的肉啰,略略略!”
“………”
天刚擦黑,周余缈和陆欣语就拎着小板凳往外走。
陆安和早早就等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军绿色挎包,见她们出来,立刻献宝似的打开:“我带了瓜子和糖水橘子罐头,欣语最爱吃这个。”
陆欣语狐疑地看他:“没放老鼠吧?”
陆安和差点咬到舌头:“祖宗!你真是想让爷爷打死我啊!”
周余缈看了眼他的腿,没肿。
问题应该不大。
他们到大院广场时。
露天电影幕布已经支起来了,院子里熙熙攘攘全是人,有老有少。
陆安和凭着长腿优势,硬是在第5排抢到了三个好位置。
隔壁嫂子端着搪瓷缸子往前排挤,嘴里直念叨:
“我家那口子就爱看这片子,他还在站岗,今儿得给他占个好位置。”
有个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挪过来,身后跟着抱小板凳的孙子,准备抢位置,隔壁的士兵看到主动让了座,爷孙坐到了他们隔壁。
短短十分钟,整个广场挤满了人。
电影开演时,镜头扫过冲锋号的瞬间,后排爆发出叫好声。
“哎!这不是咱老团长当年带的部队吗!”
张叔一拍大腿站起来,坐在前排的军属们也跟着起哄。
“还是不一样的。”
这些都是演的,而那个部队最后回来的没几个。
“这片子好!当年俺爹就是跟着红军过的赤水河!”
“我爷爷也在里面。”
一旁的李大爷用拐杖在地上敲出节奏,像是在给银幕上的冲锋号打拍子。
枪炮声响起,所有人渐渐屏住呼吸。
几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却被吓得往大人怀里钻,却又好奇地扒着大人肩膀瞅银幕。
当镜头扫过***站在渡口地图前部署战术时,周围讨论声渐渐响起。
王婶怀里的小孙子指着银幕喊“毛主席在里面”,被她笑着捂住嘴,“没错那就是毛主席。”
陆欣语看得迷糊,拽着周余缈的袖子小声问:“嫂子,他们为啥要在河两岸跑来跑去呀?”
周余缈刚想解释,就见陆安和突然凑过来,抢过话头,“这是声东击西,就像……”
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妹妹瞪了一眼,“我没问你。”
悻悻地把瓜子壳塞进嘴里。
电影继续播放。很快到了红军战士冒雨搭浮桥的镜头,广场上原本讨论声渐渐消失,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不少人红了眼眶。
他们前排的刘婶摸出袖口的手帕按在眼角,捏着手帕的手指泛白,嘴里念叨着:
“俺那口子当年修路时,也是这么泡在雨里……”
不知谁先吸了下鼻子,紧接着四周全是抽气声。
陆安和原本翘着腿嗑瓜子,看到银幕上战士们背着伤员蹚水,眼眶发涩。
握着瓜子的手收紧。
周余缈以前并不比看这种战争片,被周围人感染渐渐入了迷。
脸上冰凉,以为是下雨了,抬手一摸。
原是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