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山的雪彻底停了。
三人站在镇东老槐树下,望着归墟入口那道不断扩张的漆黑裂缝。裂缝深处翻涌着紫黑色的雾气,偶尔有细碎的星光从中坠落,像是被撕碎的星河。孟浩然手中的命源珠突然发烫,珠子表面的星轨纹路与裂缝里的星光产生共鸣,在他掌心烙下一枚淡金色的印记。
“这裂缝……比归墟之主说的更凶了。”姜燕的火焰长弓绷成满月,九色火焰在箭簇上跃动,“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不止是东西。”孟盈盈的银枪指向裂缝顶端,冰蓝色枪气凝成冰晶,“你们看。”
众人抬头,只见裂缝边缘的云层正在扭曲,逐渐勾勒出一道人形轮廓。那轮廓起初模糊,很快变得清晰——是个穿着玄色道袍的老者,白发束着玉冠,腰间挂着半截断剑,与镇东老槐树下镇星观主的虚影有七分相似。
“镇星观主?”孟浩然握紧星烬剑。
“不。”孟盈盈眯起眼,“他的气息更冷,更……像归墟之主。”
话音未落,那道身影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两块冰岩相撞:“孟小友,你带着星烬剑归来,可知这归墟入口为何会扩大?”
“因为宿命的锁断了。”孟浩然迎上他的目光,“您不是说过,这是新的劫数?”
老者笑了,笑声里裹着刺骨的寒意:“劫数?不,是机会。当年那青衫道士(孟浩然识海中的身影)用断剑封我等星纹,却不知……他斩断的不仅是星纹,还有归墟的‘命门’。”
他抬起手,指尖指向裂缝深处:“归墟本是天地尽头的深渊,却因那道士的断剑,成了困住‘星渊之主’的牢笼。如今断剑一分为二,一入你血脉,一入归墟本源……牢笼开了。”
“星渊之主?”孟盈盈皱眉,“新的敌人?”
“比星纹更古老的存在。”老者的身影开始虚化,“他是归墟的意志具象化,被那道士封印了三千年。如今封印松动,他要以星纹为引,吞噬这方世界的时间与生机。”
“那我们怎么办?”姜燕的火焰长弓微微发抖——她能感觉到,裂缝里的吸力正在增强,连她的火焰都在被往里面拽。
“用你们的命源。”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郑重,“命源石是天地初开的本源碎片,能暂时镇住星渊之主的复苏。但……”他顿了顿,“需要有人带着它,深入归墟核心,重新封印。”
“我去。”孟浩然脱口而出。
“不行!”孟盈盈和姜燕同时抓住他的手腕。孟盈盈的指尖泛起冰蓝,姜燕的掌心跃动着九色火焰,两人灵力交缠,竟在他手腕上烙下两枚印记,“你才十几岁!归墟核心连那道士都困了三千年,你去就是送死!”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孟浩然望着她们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姐,姜燕,你们忘了?我体内有断剑的残魂,还有归墟之主的意志……或许,这就是我能与星渊之主抗衡的原因。”
他伸手,轻轻掰开两人的手指。命源珠在他掌心发烫,星轨纹路顺着他的手臂爬向心口,与归墟之主的意志共鸣。
“而且……”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几分不属于少年的沧桑,“我好像……能看见一些画面。”
他闭上眼,识海中的星烬剑突然震动。龙鳞纹路亮起,映出一段模糊的记忆:玄色道袍的青衫道士站在归墟核心,将半柄断剑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染红了星图;另一个身影(与眼前老者相似)在狂笑,手中握着半截断剑,指向苍梧山的方向……
“我明白了。”孟浩然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着星辉,“当年那道士不是被星纹反噬,而是主动将断剑封入自己血脉,为的就是等今天——等一个能同时承载‘星辰之力’与‘火焰本源’的人,带着命源石,斩断星渊之主的锁链。”
“浩然……”孟盈盈的声音发颤。
“相信我。”孟浩然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时候你为我挡下妖兽那样。”
孟盈盈的手指微微蜷缩,最终松开。姜燕咬着唇,将火焰长弓递到他身侧:“这弓你拿着,九色火克阴邪,比剑更利。”
孟浩然接过长弓,指尖拂过弓身的纹路——那是姜燕用三年时间,在火焰中淬炼出的灵纹。他又看向孟盈盈,她的银枪枪尖凝出一滴冰晶,落进他掌心,瞬间化作一道寒霜印记。
“这是‘冰魄印’。”孟盈盈别过脸,“能保你在归墟里撑过三息。”
“够了。”孟浩然将命源珠收入怀中,星烬剑与火焰长弓同时出鞘,“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裂缝里的吸力骤然暴增。孟浩然的身影被卷入黑雾,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句话:“如果我没出来……”
“胡说!”孟盈盈的银枪刺破黑雾,枪尖的冰蓝纹路与他的冰魄印共鸣,“你体内的断剑残魂,连归墟之主都斩过!你会回来的!”
姜燕的火焰长弓射出最后一支火箭,九色火焰在黑雾中炸开,照亮了孟浩然逐渐模糊的背影。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笑了:“姐,你说他要是敢不回来,我们就烧了他的剑,冻他的床,让他一辈子睡不着!”
孟盈盈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淡笑,冰锥在掌心凝结,却始终没落下:“好。”
而在归墟深处,孟浩然被黑雾包裹着坠落。他能感觉到,命源珠在发烫,星烬剑在共鸣,归墟之主的意志在低语:“年轻人,你可知,你踏入的,是三千年的局?”
“我知道。”孟浩然的声音坚定,“但我不是三千年前的他。”
他睁开眼,星轨纹路从眉心蔓延至全身,将黑雾灼烧出一条通道。前方的黑暗中,一道青铜巨门缓缓浮现,门上刻着两个大字——
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