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天的长安，呵气成冰。
苏晚蹲在忘忧居的后厨，盯着那锅翻滚的红汤发愣——今天的火锅汤底格外鲜辣，才煮了小半个时辰，竟辣得人眼眶发热。
\"阿沅！\"她朝前堂喊，\"你今天往汤里加什么了？\"
\"没有啊！\"阿沅掀开帘子，鼻尖上还沾着一点芝麻酱，\"还是老配方，鬼椒十二粒，花椒三钱，胡麻...\"
话音未落，柜台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两人冲过去一看，装干辣椒的陶罐竟自己翻倒了，几粒赤红的辣椒籽滚到墙角，\"哧溜\"钻进了墙缝。
苏晚点燃油灯，趴在地上照向墙缝。
灯光一晃，她猛地后退半步——裂缝里赫然蜷缩着几根赤红色藤蔓，细如发丝却生满倒刺。最骇人的是藤梢结着的小辣椒，不过指甲盖大，却在灯光下诡异地扭动，像某种活物。
\"见鬼......\"
她刚伸手想揪，那辣椒突然\"嗖\"地缩回深处。墙后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藤须在木板间游走
崔衍踏雪归来时，斗篷上还沾着蓝莹莹的冰渣。
\"山脚下的猎户说...\"他解下佩刀，从怀里掏出个皮囊，\"冰窟里长出了这个。\"
皮囊倒转，几颗晶莹剔透的\"冰辣椒\"滚落案几。说是辣椒，倒更像水晶雕琢的工艺品，内里却流转着幽蓝光晕。
阿沅好奇地戳了戳，指尖刚触及表面就\"啊\"地缩回：\"冰得刺骨！\"
孙思邈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藤杖上挂着一串冻硬的野兔。老道拾起一颗\"冰辣椒\"含在口中，霎时白眉结霜，呵出的气却带着火星子：\"冰火两极...好东西。\"
当夜，忘忧居门窗贴满朱砂符箓。
孙思邈以五色豆画阵，东方青豆属木，南方赤豆属火，西方白豆属金，北方黑豆属水，中央黄豆属土。每粒豆子都刻着《神农本草经》的药材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这不是调味料...\"老道的藤杖点向墙缝，\"是陨铁滋养的妖藤。\"
仿佛回应他的话，墙板突然凸起无数小包。数十根赤藤破壁而出，藤梢的辣椒竟如蛇首昂起，喷出淡蓝色雾珠！
崔衍横刀斩落三根藤蔓，断口处溅出的却不是汁液，而是冒着热气的深红辣油。
黎明时分，四人围坐在捕获的藤蔓前。
孙思邈将\"冰辣椒\"碾碎撒在断藤上，奇异的一幕发生了——赤藤疯狂抽搐，断口处重新生出嫩芽，但新芽却是晶莹的冰蓝色。
\"阴阳相济...\"老道突然大笑，\"安禄山用陨铁种毒，倒叫咱们得了宝贝！\"
他取来火锅，将红蓝两色辣椒各投一粒。汤底翻滚间，竟浮现出太极图案，鲜香与奇辣完美交融。
阿沅壮着胆子尝了口，突然瞪大眼睛：\"能尝出...羊肉是哪个部位！\"
腊月二十三祭灶日，忘忧居推出\"冰火九重天\"火锅。
波斯商人巴哈拉姆吃了一口，当场脱下貂裘竞拍配方；平康坊的歌伎们发明新玩法——含一颗\"冰辣椒\"接吻，据说唇齿间会绽开烟花；最绝是金吾卫将领，发现蘸此汤料吃冷切羊肉，竟能暖透全身经脉。
打烊时，苏晚发现墙角新生出一株小藤。
赤茎蓝叶，结着红蓝相间的果实。她伸手轻抚，那辣椒竟乖巧地垂落，再不复当初凶性。
窗外大雪纷飞，崔衍默默往炉膛添了块炭。火光跃动间，映得满室椒香愈发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