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府的顶层公寓沐浴在都市深夜迷离的光辉中,巨大的落地窗像是镶嵌着流动星河的黑曜石。主卧浴室弥漫着浓郁的水汽,清冽的冷杉与雪松混合的沐浴香氛在温暖湿润的空气中氤氲缭绕。
温池煜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得如同鸦羽的发丝从浴室走出来。他只在腰间松松垮垮系了条深灰色的浴巾,水珠沿着紧实流畅的肩背肌理缓缓滑落,在灯光下勾勒出年轻蓬勃的躯体轮廓。他脸上带着水蒸气熏出的慵懒红晕,眼神温顺又有些朦胧,径直走向靠在巨大落地窗边的紫卿月。
紫卿月刚吹干头发,穿着一身烟灰色的丝质长睡袍,细带勾勒出柔美的肩线。海藻般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发尾还带着一丝温热水汽的湿润。她背对着房间,目光落在窗外璀璨的灯海上,指尖端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折射着窗外的流光,姿态沉静得如同凝固的夜色。
温池煜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像个寻求温暖的贪恋光源的大型猫科生物,自然地将滚烫还带着水汽的下巴轻轻搁在她散发着冷杉清香的颈窝里。
“唔…”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温热的鼻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手臂极其自然地、霸道却又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手掌熨帖在她丝滑睡袍覆盖的小腹处,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她的体温,舒服地喟叹:“姐姐好香……也好暖……”
紫卿月没动,任由他抱着。冰凉的杯壁抵在唇边,辛辣又醇厚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灼热感,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旖旎水汽。
温热的躯体紧贴着她的后背,水汽蒸腾的热度隔着丝质睡袍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带着年轻男子特有的、充满生命力的荷尔蒙气息。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沉稳的心跳,像鼓点一样规律地撞击着她的脊背线条,带着无声的依赖和浓稠的占有欲。
温池煜满足地在她散发着冷杉冷冽清香的颈窝深处蹭了蹭,鼻尖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混合了体温和沐浴清甜的气息。环在她腰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一点,将她更紧地拢向自己滚烫的胸膛,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融为一体。
“不想睡觉……还想和姐姐说话……”他的声音带着水汽熏蒸后的微哑,贴着耳边响起,像湿漉漉的羽毛搔刮着神经末梢,充满了慵懒的撒娇意味。
紫卿月看着杯中冰块缓慢旋转的轨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泠,像月光下的碎冰:
“明天我飞北欧。”
她顿了顿,将杯中最后一点威士忌咽下,感受那股热流扩散,“半个月。斯德哥尔摩的并购进入关键阶段,加上赫尔辛基的能源项目需要我亲自盯。” 语调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日程表上的既定事项。
身后紧贴的温热身体瞬间僵硬!
那原本像藤蔓般缠绕她的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姐姐?!”温池煜猛地抬起头,下巴从她颈窝抬起,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清晰无比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半个月?!那么久?!”
他几乎是立刻转到她面前,那张还带着沐浴后水汽氤氲的俊脸上,所有慵懒惬意消失无踪,只剩下显而易见的焦急和不情愿。湿漉漉的黑发有几缕贴在额角,更衬得眼睛睁得滚圆,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里面写满了委屈和不安:“什么项目非得亲自去啊?派核心团队不行吗?我……我可以远程支援!”他语速飞快,试图找出解决方案,“北欧那边我认识几个……”
“不行。”
紫卿月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果决。她将空了的酒杯随手放在窗沿,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焦灼不安的视线,“项目复杂,涉及几方的核心利益和本土政策底线。必须我在场协调。”
温池煜被堵了回去。一股巨大的、如同热源被骤然抽离般的失落感攫住了他!半个月……整整十五个日夜!见不到她!抱不到她!只能隔着眼花缭乱的数据和冰冷的屏幕……
那份巨大的不舍和依赖像藤蔓一样疯长,绞紧了他的心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里的焦急迅速被一种湿漉漉的委屈和不甘心取代。
“姐姐……”他上前一步,双手极其自然地捧起紫卿月搁在窗沿的那只手,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光滑微凉的手背上蹭了蹭,像只祈求主人不要出门的大型犬。声音瞬间软糯沙哑了八度,带着浓重的鼻音,尾音拖得长长的,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撩人:
“那……带我去吧?好不好?” 他抬起眼,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般颤抖,眼神纯真又带着浓烈的乞求,“我保证不打扰姐姐工作!我就当……当姐姐的挂件!或者助理也行!我会做饭会泡茶还会看文件……”他试图列举自己能干的地方,越说越有点语无伦次,“…保证不会让姐姐烦心!真的!”
那份刻意收敛的爪牙和强势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最本能的依赖和试图黏住的渴望,整个人散发着急于证明自己“有用”的可怜巴巴的气息。
紫卿月看着他这幅“大型犬式”的乞怜神态,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睫和因急切微微泛红的眼眶,眼底掠过一丝细微的无奈。她没抽回手,任由他抱着手背蹭来蹭去。
指尖却缓缓抬起。
落在他微微凌乱、带着水汽的柔软发顶上。
没有用力。
只是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极轻地、缓慢地揉了揉他那湿漉漉、如同墨色缎子般的发丝。
“池煜,” 她的声音放低了些,清冷的调子揉进了一丝在夜声中特有的沙哑,像砂纸轻刮过玻璃,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是温氏的副总。” 她指尖在他发丝中若有若无地划着圈,动作极其轻柔,却点出了最核心的禁忌。
“你的战场在云城,不在斯德哥尔摩的谈判桌旁。”
短短两句话,像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所有温情脉脉的撒娇缠绕。温氏副总的身份是荣耀,也是无形的枷锁。温家内部微妙制衡、云城无数眼睛盯着……他任性地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北欧紫氏重要项目核心,无论是身份还是时间,都是绝不可能的操作。
温池煜身体僵住。她那带着安抚却又绝对清晰的拒绝,像一盆微凉的夜水浇在他沸腾的不舍上。巨大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但他知道姐姐是对的。理智告诉他,这根本行不通。
眼神里的委屈和不甘还在翻涌,但终究在理智和她指尖那点微弱的安抚下,一点点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深沉、更不舍的黯然。他像只被戳破小心思的幼兽,耷拉下肩膀,脑袋在她揉着发顶的掌心下无意识地蹭得更深了些,声音闷闷地带着浓重的鼻音:“……知道了……姐姐……”
夜色愈发深沉。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在温池煜低沉的、带着极度失落的嘟囔声中,仿佛也带上了一层朦胧的水汽。那点失落的情绪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弥漫在两人之间。
紫卿月感受着他蹭在掌心下那份依赖的重量和低落的体温。那因他低落而变得沉甸甸的空气,似乎比之前的撒娇更难以承受。她收回揉着他发顶的手。
下一秒——
在温池煜骤然抬头、带着点茫然和未退尽的委屈的目光注视下——
紫卿月忽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不再是揉抚,而是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扣住了他浴巾下那线条漂亮流畅的下颌!
力道不轻。
迫使他微微抬起了头。
她的动作流畅迅猛,带着一种慵懒外表下的绝对掌控力。
她微微踮起脚(为了弥补一点身高差)。
她的脸在他眼前迅速靠近。
那双惯常慵懒迷离的墨玉眸子,此刻在微弱的城市夜光反射下,沉淀着深不可测的暗流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安抚命令。
没有亲吻。
她的唇停在他微微开启、似乎还带着惊愕和委屈的唇瓣上方毫厘之处。
滚烫的呼吸带着威士忌残余的辛辣和她的冷冽清香,骤然交融,灼热地喷薄在他敏感的唇上、鼻尖。
气息的流速甚至拂动了他贴在额前的湿漉漉发丝。
温池煜瞬间忘记了失落!呼吸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被那滚烫气息拂过的皮肤!瞳孔骤然收缩!
巨大的电流感和铺天盖地的强势安抚感瞬间淹没了他!姐姐……要做什么?!
紫卿月的视线牢牢锁着他瞬间睁大的、盛满了惊愕又本能燃烧起渴望的眸子。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能听见,裹挟着热浪的气息如同细微的电流刮过他全身的神经末梢:
“不许胡思乱想。”
“乖乖等我回来。”
两句话。
如同最高效的咒语。带着安抚的承诺,又带着不容违抗的命令。
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扣着他下颌的手指骤然松开!
动作流畅得如同从未发生。
她转身,不再看他,步履平稳地走向那张巨大的、铺着深色天鹅绒床罩的King Size床榻。
丝质睡袍的下摆在走动间划过一道优美而从容的弧线。
“睡觉。”
温池煜僵在原地。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滚烫热息的灼烫感,鼻尖萦绕着她强势闯入的威士忌香气和冷杉余韵。
巨大的失落瞬间被一种全新的、混合着巨大安慰感、被强势命令安抚的乖顺、以及某种被点燃的、对“乖乖表现”后奖励的隐秘渴求所取代!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比之前更甚!
他看着她走向床榻的背影,那个“好”字哽在喉咙里,像被抽干了声音,只剩下一种巨大的、无声的兴奋和满足。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微微发烫的耳根,快步跟了上去。
黑暗的漩涡裹挟着未尽的渴念与强势安抚带来的乖顺感,无声降临。
清晨的云城机场,贵宾通道入口。
私人飞机安静的引擎声在远处低鸣。
紫卿月一身剪裁利落、线条挺括的深灰色羊绒长款风衣,气场沉稳冷冽。她对着陪同的高管低声嘱咐了几句,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力。随行的助理和秘书团队带着厚重的文件箱,气氛专业高效。
温池煜站在一旁,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在公众场合一贯的温文尔雅笑意。
“北欧最近寒流,姐姐要注意添衣。”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硬壳公文包——那是紫卿月常用旅行款的微缩版,里面装着他塞进去的、根据她体质定制的便携药包、一条新开的小支贵妇同款护手霜(被他偷偷换成了他迷恋的她常用的冷杉香型)、还有一份打印出来的北欧当地几个顶奢酒店的预定确认单(作为她可能想临时换住宿的备用选项)。
他将公文包递给她的助理,动作自然流畅,声音温和得恰到好处:“行程表我已经发给林助了,有问题随时联系我。”
紫卿月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像是对待一个得力的下属。她戴上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完美的下颌和微抿的红唇。
“走了。”声音简洁利落。
她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径直走向登机通道,姿态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如同出鞘的利剑。
温池煜站在入口处,脸上那完美的温软笑容一直维持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拐角。
笑容瞬间消失。
那副在公众面前无懈可击的优雅温和面具被撕下,眼底瞬间蒙上一层沉郁的墨色,如同被主人丢在家里的弃犬,失落和不悦的情绪几乎化为实质的黑雾。
“温总?”旁边的助理感受到气压骤降,小心地递上平板,“十分钟后集团战略会……”
温池煜接过来,指关节捏得平板边缘微微发白。他冷冷地“嗯”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向停车场方向。
他坐进宽敞的后座,周身的气场瞬间变得阴沉低压。
手机屏幕在光线昏暗的车厢内亮起。
几乎是瞬间,那个置顶的、灰色的女巫头像旁跳出了新消息提醒。
w.:「姐姐到休息室了吗?(窗台小狗担忧张望.gif)」
w.:「刚才在机场都不敢看姐姐太久!怕姐姐分心!(委屈打滚)」
w.:「姐姐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一天至少吃一次饭!!!(叼着饭盆严肃.jpg)」
温池煜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点开语音键。他身体放松地靠进椅背,眼睛望着车顶,声音瞬间切换成温软黏稠模式,带着浓浓的鼻音撒娇:
“姐姐~你这才走十分钟……”
背景音是助理隐约报告的会议安排。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低更软,像裹了蜜的:
“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这条语音,裹着隐秘的思念和刻意的黏腻,迅速发送。
几秒钟后。
手机再次震动。
语音回复:
Z.q.Y.:「嗯。」
还是那熟悉的、冰冷的一个字。
温池煜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一个巨大的、满足的弧度。他反复播放着那条只有一秒钟的“嗯”,仿佛那是无上珍宝。
w.:「姐姐的‘嗯’都这么动听!(陶醉小狗捧脸)」
w.:「姐姐我开会去啦!(叼着公文包飞奔.gif)」
w.:「保证当最帅最厉害的副总!不给姐姐丢脸!(握拳星星眼)」
助理透过后视镜,瞥到后座上那位前一秒还低压阴沉的副总,此刻正捧着手机笑得像个刚得了夸奖的小学生。助理默默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黑色的轿车驶离机场,汇入白昼的车流。
而相隔万米高空之外,刚刚关闭飞行模式的公务机上。紫卿月靠在宽大的航空座椅里,点开了手机。
屏幕上那只疯狂摇尾巴、叼着公文包飞奔的萨摩耶表情包定格着。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
红唇在遮光板的阴影下,微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随后,她按熄屏幕,戴上眼罩。
飞机轰鸣着,刺破云层,飞向那片遥远的、寒冷的北欧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