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民族最敬服强者,赵剑击败了先零羌武功第一的丹丹小姐,又臣服了第一勇士迷赞,在场的先零羌贵族也好,军士也罢,平民也好,都对赵剑升出了佩服之情。
在听说豪帅和丹丹小姐的许诺后,人群更是沸腾了。
丹丹不仅是豪帅的掌上明珠,也是先零羌人引以为傲的圣洁女神,一直以来,这位族群的骄傲最终会花落何人?是整个族群最关注的事。
如今,丹丹小姐自愿嫁给一个汉人,没有人感到震惊,或是反对。因为赵剑展示出来的实力是强悍的。
回到大厅,布唐一改最先的语气,对赵剑换成了亲情口吻。
而丹丹竟然小鸟依人的站在赵剑身旁,一副护卫的架势。
“哈哈哈哈,”布唐一笑,“用你们汉家之说,女大不中留啊!这一场比武,我的乖女儿竟然和我疏远了。”
“阿爸…”丹丹娇羞的“白”了父亲一眼。
赵剑对布唐一抱拳:“丹丹小姐之情,赵剑此生定不会辜负,汉羌本就是同饮一江水,本应该世代友好,只是常被利益蒙心,常被小人蛊惑,造成多次冲突。
赵剑知道,汉初,贵羌祖先原居牧于湟水下游地区至庄浪河流域一带,为获取更好的生存空间,才与匈奴联合,合兵十余万,共攻汉令居、安故,围枹罕。
武帝遣军西逐,贵羌族人败退到西海、盐池一带。后来,贵羌请求到湟水以北没有农田的地方放牧,未得到朝廷同意。
宣帝时,贵羌曾向汉使者义渠安国请求迁居湟水以南的平原地区耕种,这说明贵羌有通过和平方式获取生存资源的意愿。
只是后来朝廷反悔并派军镇压,才引发了双方再次冲突。
汉家也好,贵羌也好,还有鲜卑、匈奴也好,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哪有天生的仇怨?
不过是春旱时抢水源,夏秋里争草场。因为人要活下去,骨头缝里才长出了刀。
各族掌权者,总爱开疆拓土,成就霸业,可那些倒在沙场上的士卒,家里多半也有等米下锅的妻儿。
这条通西域的路上,那些驼队,不管驮的是什么,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换口饭吃。
各家都想成就霸业,于是,争地以战,杀人盈野。
霸业二字,不过是狼子野心之人,裹着蜜糖的砒霜。当帝王将相在金銮殿上描绘万里江山时,田间的妇人正跪在焦土上捡拾儿子的断指。
每一次的野心,都是千疮百孔的人间。所谓霸业,不过是用万人枯骨堆砌的高台。
当胜利者在碑文上镌刻丰功伟绩时,黄河两岸的老妪,仍在对着招魂幡喊儿子的乳名。
不管是哪族人,打下的万里江山,终究是浸透了血的。
真正成就霸业之人,要以民为根,本族人,外族人,都是民。若只顾扩张领土却不顾百姓死活,终究会因民心背离而崩塌。
汉家的商汤灭夏,正是因为夏桀暴虐百姓,而商汤轻徭薄赋、关心民生,才让百姓拥护,奠定基业。
为民着想,就是要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对生活有盼头。
霸业的‘霸’,不是霸道欺压,而是以民为‘霸’的底气。百姓愿意追随,才有根基,就像大树扎根土壤,才能枝繁叶茂。
若像汉家秦二世那样横征暴敛,即便坐拥天下,也会被百姓推翻。
所以说,民心是霸业的基石,为民就是为自己谋长远。
汉家如此,羌人也如此!
此次蒙小姐垂爱,赵剑定会一生护佑你我两家的关系,待此次西征之后,赵剑备大礼来迎娶小姐!”
布唐“哈哈”大笑,笑声爽朗:“你们汉家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他异族我不敢说,但我先零羌是以和为贵!
侯爷,你我是不是该改改口了?”
赵剑立马单膝跪地:“阿爸在上,请受小婿一拜!我雁门军的刀,只为护苍生而立。
今,赵剑以先零羌女婿身份,在此立誓,”他抬头时,眼中燃着赤诚的火,“无论何时何地,赵剑和赵剑的子孙,对先零羌族人世代友好,永不变心!
他日,羌地有难,雁门军必跨马而来;若汉地烽起,也盼先零羌族人能执弓相助我军!”
“好!”布唐站了起来,“拿酒来。”
布唐和赵剑同时割破中指,滴入酒里,然后,两人捧起血酒,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顺着布唐虬结的胡须滴落,他拔出弯刀指向天际:“我布唐也在此立誓,今后先零羌土地永远向雁门军敞开!
来人,在军营搭起祭祀台,给我把韩遂使者绑了,带至祭祀台祭祀今日盟约!”
韩遂的使者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此番前来游说,竟然成了布唐和赵剑的祭祀用品。
祭祀礼毕,布唐将染血的刀庄重的托于手上。寒风卷着祭祀的余烟,掠过先零羌将士披甲的肩头。
布唐请赵剑跨前一步,与他并立,然后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全场:“今日山河为证,神灵饮血!从这一刻起,大汉破虏将军雁门侯赵剑,就是我先零羌最尊贵的鹰婿,但有需要,我先零羌万千儿郎当舍命相随!”
战鼓突然如闷雷炸响,布唐扯开缀满狼牙的皮袍,露出心口狰狞的旧伤:“我女丹丹,会捧着最甘冽的青稞酒,戴上最华贵的珊瑚冠!成为雁门侯的女人!”
说完,他猛地攥住赵剑的手腕,将其高举过顶:“侯爷虽是汉人,但他更是我先零羌雪山之巅的苍鹰!是我先零羌最锋利的弯刀!”
铁甲骤然碰响,羌人将士轰然跪地,弯刀与长矛重重叩击地面。悠长的牛角号响起,在云层翻涌的天际回荡,似是山神也在应和这跨越血脉的盟约。
夜幕吞没最后一缕霞光时,富平城的羊角灯次第亮起。羊皮鼓敲击声撕开寒夜,羌人男女扛着整羊从家里涌出,三千雁门骑兵的玄甲在火把中十分醒目,与羌人五彩斑斓的氆氇长巾搅成流动的火焰。
布唐颤巍巍举起盛满青稞酒的牦牛角杯,杯沿凝结的冰霜在火光中碎裂:“今日起,雁门军就是我们的依靠,先零羌人的弯刀是他们的利爪!”
他话音未落,先零羌士卒和雁门军齐声抽刀,刀刃相击声震得城头积土簌簌坠落。
羌人少年们欢呼着将赵剑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丹丹小姐的银铃头饰在人群缝隙间忽隐忽现,惊起一片清亮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