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年见方温言脸色微变，猜测她已经懂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便不再深究。
正要和方温言告别，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换了话头。
“对了，方小姐，还有一件事情，如果你在巴中没什么事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早点回临江，不要在这边多待。”
“嗯？”方温言皱了皱眉，“为什么？”
徐斯年看了看被告席那边，“你的那位前夫最近的日子好像不太好过，我看他刚刚看你的眼神，十分凶狠，你还是注意点的好。”
方温言顺着徐斯年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沈时谦仓皇离开的背影。
刚刚开庭的时候还没注意，现在，方温言才发现。
沈时谦的背竟然微微有些佝偻，两鬓和脑后也出现了几缕白发。
完全不像她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怎么了？”
徐斯年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方温言，“你不知道？”
方温言无言地摇摇头，“这大半个月都跟着江野在剧组忙，所以没关注这边的消息。”
更何况，在她打定主意离开巴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当沈时谦死了。
就算不忙，她也不会再关注这个男人的任何消息了！
不过她还真挺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向来注意形象的沈时谦变成了这副模样。
要知道今天可是开庭。
以他那要面子的性格，出门之前，他怎么可能不好好捯饬一下自己，更何况，她也在。
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是之前的沈时谦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见方温言似真的不知情，徐斯年便多费了几句口舌，替她解释了一二。
“为了帮你核算最优的赔偿方式，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关注沈时谦那家公司的现状，发现有好几家公司在对他围追堵截，他的那家公司如今虽然表面一切正常，但其实已经没有后续业务了，不出三个月，公司就会因为资金链问题面临倒闭。基于此，所以我才建议你放弃索要公司股份，直接选择折现。”
“他是过错方，法院会更加偏向你的诉求。”
“另外，我听说，他从d大离职后，婚内出轨的事情在业内也传开了，着名珠宝设计师的名头蒙上了污秽，遭到了业内的一众抵制。像以前那种动不动就参加个讲座，上个杂志新闻什么的事情应该不可能再出现了。”
“现在法院判定你俩离婚，他还要支付你一大笔赔偿款，可谓是人财两失。”
“他刚刚看你的眼神，我之前在一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眼里曾经看到过，所以提醒你要小心，最好早点离开巴中。”
听完徐斯年的话，方温言神色一凛。
“知道了，谢谢徐律提醒！”
“嗯！那就这样，你这边的事就算结束了，我等会就直接飞京都了。”
“这么急？”方温言连忙道，“还想请徐律吃个便饭呢！”
徐斯年笑了笑，“吃饭就不必了，我就是拿钱办事，律师费你可没少给我一分呢！方小姐就不必客气了！”
“行了，我先走了，还要去合作公司那边一趟再去机场。”
方温言看着徐斯年离开的背影，苦笑一声。
还律师费……
就一个离婚官司，徐斯年根本就没有多收她费用，看他这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居功了。
方温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离开法院。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叫住了。
姜修远在法院门口等了许久，人都散尽了都没见到方温言出来，就在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漏掉了的时候，终于看到方温言拎着包走了出来。
他连忙调整好表情，迎了上去。
“小言！”
方温言看到姜修远心头没来由地一颤，决定让徐斯年代理她的离婚官司后，她曾给姜修远发了消息婉拒。
但姜修远很不高兴，一直质问她是不是不相信他。
后来她忙起来就没有再和他多说。
后来姜修远追问她开庭的时间什么的，她也含糊地没有告诉他，没想到还是被他打听到了，还等在这里堵她。
方温言连忙挤出一抹笑，看向姜修远，“姜叔，你怎么在这儿？”
姜修远满脸嗔怪，“你这孩子，你开庭这么大的事，姜叔能不来吗？”
“怪不得小言不肯把官司交给我来帮你打呢！原来是请到了徐律这尊大佛啊！”
方温言假装听不出姜修远话里的酸意，挤出一抹笑，
“姜叔说笑了，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刚好有个朋友认识徐律，很热情地说要帮忙，我不好拒绝，就只能答应他了。”
之所以会舍弃姜修远选择徐斯年是因为上次在姜修远的律所，方温言那种突如其来的如芒在背的感觉。
但是这种感觉毫无由头，她自己都说不上原因，更不可能给姜修远解释。
所以方温言只能拿朋友帮忙作为推辞搪塞过去。
姜修远掩在金丝边框底下的眼睛闪过一丝异色，他哈哈大笑，
“跟小言你开玩笑的，不管是交给我，还是请别人，能打赢官司就行！”
说完他又状似无意地问道，“徐律可是我们业内的传奇人物，他已经很多年不打这种普通的民事官司了，你朋友和他应该关系不错吧？竟然能请动他？”
“嗯！还行！”方温言含糊应了声，马上转移话题，“姜叔在这儿是有案子吗？那你快去忙吧！我就不耽误你了。”
姜修远摆手，“没有案子，我是专门来等你的。怎么样，官司结束了，小叔请你吃个饭，庆祝下？”
“呃，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下午约了朋友要去一个地方，可能没法跟您一起吃饭了，下次吧，下次我请您！”
方温言婉言拒绝，姜修远脸上的笑收敛了些许，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行，你有事那我们就改天！”
“嗯！”方温言挥手离开，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立刻就落了下来。
明明上辈子和姜修远关系还不错。
可是重生以来，再面对姜修远时，她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
就仿佛姜修远的那张笑脸是个面具一般，她总能透过他的笑脸，看见里面无尽的冷意。
姜修远看着方温言快步离开，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收敛。
他眯了眯眼，掏出手机点刚刚的未接拨了回去。
“喂，你的猜测没错，小言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她对我的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姜修远脸色一肃，
“嗯，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拿到笔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