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吱呀”一声轻响，暖融融的气息瞬间裹住两人——客厅的铁炉正烧得旺，炉壁泛着橙红的光，连空气里都飘着松木燃烧的淡香。
弈白牵着林轩刚踏进门，就看见父亲从沙发上站起身，深色的棉袄下摆扫过地毯，脚步快步穿过走廊，脸上的笑意像被炉火烧得愈发真切，连眼角的纹路都透着暖意。
“哎呀，可算回来了！”父亲走上前，先拍了拍弈白的胳膊，又看向林轩，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布包，指尖触到包底的温热，便知道是带的点心，“快进客厅坐，走廊风大，别冻着。
炉子我早上就生好了，暖得很。”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把两人往客厅引。林轩目光扫过屋内，茶几上摆着刚炒好的花生和瓜子，旁边的瓷盘里盛着糖块，都是他爱吃的，墙上新贴的对联还带着浆糊的潮气，红底金粉的字迹在炉光下闪着细亮的光。
“叔叔，我们带了点布萨师傅的芝麻糖，还有烤饼干，您尝尝。”
林轩说着，从弈白手里接过袋子递过去。
父亲笑着接过来，随手放在茶几上，又转身去倒热水：“带什么东西，人来就好。
快坐，我给你们煮了姜枣茶，早上特意炖的，驱寒。”弈白拉着林轩坐在沙发上，指尖碰了碰沙发扶手，还是暖的，显然是父亲早早就用毯子捂过。
炉子里的柴火“噼啪”响了声，火星子轻轻跳了跳。
父亲端着两杯姜枣茶过来，杯壁裹着热气，递到两人手里：“尝尝，比外面买的甜，我放了自家晒的红枣。”
林轩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姜的辛意混着红枣的甜香，暖得人胃里发沉，忍不住点头：“好喝！比我之前喝的都甜。”
父亲笑得更开心了，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伸手拿了颗花生剥着：“你们早上在布雷萨家，没冻着吧？听弈白说早上还飘了雪。”
“没有，布雷萨老师煮了姜茶，还做了腊肉炖萝卜，可香了。”
林轩说着，想起早上拍的照片，从布包里掏出拍立得，“叔叔您看，这是我们早上拍的，萨师傅被我偷袭拍照，表情可可爱了。”
父亲凑过来看着照片，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孩子，平时总端着，没想到还有这模样。”
弈白在旁边补充：“井力还说要把照片当把柄，以后要挟布雷萨。”
客厅里的笑声混着炉火烧柴的声响，暖融融地漫开来，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路灯的光透过玻璃落在地毯上，映出一小片柔和的亮。
忽然，父亲像是想起什么，起身往厨房走：“对了，我下午和好了饺子馅，是你们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面也醒好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包饺子，晚上吃热乎的。”
林轩眼睛一亮，立刻跟着站起来：“我来帮忙！上次跟您学的包饺子，这次肯定包得比上次好。”
弈白也跟着起身，看着林轩跟着父亲往厨房走的背影，嘴角弯了弯——炉光落在两人身上，父亲正低头跟林轩说着什么，林轩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像极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学做事的自己。
他走上前，从柜子里拿出擀面杖：“我来擀皮，你们包，这样快。”
厨房的灯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案板上。父亲把和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弈白伸手揉了揉，然后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林轩则拿起一个剂子，学着父亲的样子捏成圆饼，再递给弈白擀皮。
案板上很快排满了圆圆的饺子皮，父亲拿起一张，舀了勺馅料放在中间，手指灵巧地捏出褶皱，一个圆鼓鼓的饺子就成了，林轩跟着学，虽然捏的褶皱不如父亲整齐，却也像模像样。
“不错不错，比上次进步多了。”父亲看着林轩包的饺子，笑着点头，“下次再学，就能赶上我了。”
林轩笑着应着，手里的动作没停——厨房里的暖光、案板上的饺子、身边人的笑声，还有空气里渐渐漫开的馅料香，都让他觉得心里满当当的，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得满满的。
炉子里的柴火还在烧着，客厅的挂钟“滴答”轻响，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可屋内的暖意却越来越盛。
林轩看着手里的饺子，又看了看身边的弈白和父亲，忽然觉得，所谓的新年，大概就是这样——有爱的人在身边，有热乎的饭，有说不完的闲话，还有满屋子化不开的暖。
厨房的暖灯把案板照得亮堂堂的，父亲捏着饺子皮，指尖灵活地转了圈，就捏出一排整齐的褶皱，圆鼓鼓的饺子立在案板上，像只小元宝。
林轩盯着看了半天，拿起一张皮，舀了勺馅料往中间放，结果手一抖，馅料多了，捏的时候溢出来不少，他急得鼻尖冒汗，用指尖去擦，反倒蹭了点面粉在鼻尖上。
“哎，馅放太多了。”
父亲见了，笑着放下手里的活，伸手拿过林轩手里的饺子，用小勺挖掉一点馅，然后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慢慢捏：“拇指按住这边，食指往中间收，力道轻点，不然皮会破。”
林轩跟着父亲的动作，指尖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慢慢捏出几道不算规整的褶皱，虽然比不上父亲的精致，却也总算把饺子捏拢了。
“成了！”林轩举起饺子，像举着战利品似的给弈白看。
弈白刚擀好一张皮，抬头见他鼻尖沾着面粉，忍不住放下擀面杖，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轻轻蹭过他的鼻尖：“看把你急的，慢点开，没人跟你抢。”
父亲在旁边打趣：“弈白就是疼你，上次他学包饺子，馅溢出来，我可没这么耐心教他。”
弈白耳尖微红，拿起一张擀好的皮递过去：“快包，不然晚上吃不上你自己包的饺子了。”
林轩吐了吐舌头，接过皮重新开始。这次他少放了点馅，捏的时候果然顺利多了。
父亲坐在旁边，一边包一边问：“早上在布雷萨家，井力那小子没闹什么笑话吧？”
“闹了！”林轩眼睛一亮，停下手里的活，“他早上穿着睡衣下楼，见了我们又冲回去换衣服，后来还想跟我们聊天，被布雷萨用魔法飘进厨房帮忙，说他进厨房添乱呢！”
父亲听得哈哈大笑，手里的饺子都差点捏歪：“他呀，从小就爱闹。上次来家里，想帮我烤红薯，结果把红薯烤成了炭，还嘴硬说焦的更香。”
弈白也跟着笑：“这次他还说要学烤蛋糕，下次我们去看他，可得盯着点，别把厨房烧了。”
林轩想起井力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饺子皮都差点掉在案板上。
包到一半，父亲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红布包，打开里面是几枚崭新的银币：“按老规矩，包几个银币饺子，谁吃到谁新年有福气。”
说着，他把银币擦干净，分别包进三个饺子里，做了个小小的记号——捏了个特别尖的褶子。
林轩好奇地凑过去看：“我能包一个吗？我想让弈白吃到。”
父亲笑着把一枚银币递给她：“当然能，不过得藏好记号，别让他看出来。”
林轩小心翼翼地把硬币包进饺子里，特意捏了个歪歪扭扭的褶子，然后偷偷放在弈白那边的案板上。
弈白眼角余光瞥见，却没戳破，只是悄悄把那只饺子往林轩的盘子里挪了挪。
等饺子都包得差不多，父亲起身去烧水，林轩则和弈白一起把饺子放进盖帘里。
“叔叔，您煮饺子的时候，能不能多煮一会儿？我怕没熟。”
林轩跟在父亲身后，像个小尾巴。
父亲笑着点头：“放心，我煮饺子有诀窍，点三次水就熟了，保证银币也热乎。”
水开后，父亲把饺子一个个放进锅里，饺子在沸水里翻滚着，渐渐浮了起来。
林轩趴在灶台边，盯着锅里的饺子，忽然指着一个说：“那个是我包的！你看它褶子歪歪的！”
弈白走过来，从后面轻轻揽住他的腰：“别靠太近，小心蒸汽烫到。”
父亲则拿起勺子，轻轻推了推锅里的饺子：“等会儿第一碗先给你，让你先尝尝自己包的。”
饺子煮好后，父亲盛了一碗递给林轩，里面果然有他包的那只歪褶子饺子。
林轩咬了一口，忽然“叮”的一声，硬币从饺子里掉出来。
“我吃到硬币了！”林轩惊喜地举起硬币，父亲和弈白都笑了：“看来我们林轩新年要走大运了！”弈白则夹了个饺子递给林轩：“尝尝这个，是我包的，看看好不好吃。”
林轩咬了一口，里面的馅料咸淡正好，忍不住点头：“好吃！比我包的好吃！”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吃着热乎的饺子，聊着天。
父亲忽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两个红包，递给两人：“新年的红包，不多，图个吉利。”
林轩接过红包，连忙道谢：“谢谢叔叔！”弈白也接过，笑着说：“爸，您也别总给我们花钱，我们都长大了。”
父亲摆摆手：“在我眼里，你们永远是孩子。
快收着，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饺子的热气还沾在唇上，林轩忽然“啊”了一声，放下筷子就往门口的布包跑——早上出门时特意把织好的小白狼放在最外层，差点忘了拿出来。
他捧着那团毛茸茸的白，快步跑回餐桌旁，把东西往父亲手里递：“叔叔，这个是我给您织的新年礼物，小白狼，您看可爱吗？”
父亲放下碗，双手接过那只毛线狼。
针脚算不上特别规整，却密实得很，狼耳朵尖上还缝了两颗小小的黑纽扣当眼睛，尾巴毛茸茸的，捏在手里软乎乎的，带着点林轩身上的暖。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小东西，又抬眼看向林轩——少年嘴里还叼着半个饺子，嘴角沾着点醋汁，眼睛亮晶晶的，正期待地等着他的反应。
“喜欢，太喜欢了。”父亲的声音比平时温和了几分，指尖轻轻捏了捏小白狼的耳朵，“你这手艺真好，比我年轻时候织的手套强多了。
我那时候织的手套，指缝都漏风，你叔叔还笑我。”
说着，他把小白狼放在餐桌边，特意摆到能看清的位置，“回头我找个小架子，把它摆在书房的书架上，跟我那几本书作伴。”
林轩听了，眼睛更亮了，嘴里的饺子也顾不上嚼，含糊地说：“我织了好久呢！一开始总织错针，拆了又织，弈白还帮我理过毛线，说我把线团弄成了鸡窝。”
弈白正在给林轩剥蒜，闻言抬头笑了笑：“明明是你自己急着赶工，半夜还在织，线团滚到地上都没发现。
”父亲听了，也跟着笑：“看来这礼物来得不容易，我更得好好收着了。”
他拿起小白狼，又看了看林轩，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卧室走，“你们等着，我也有东西给你们。”
没一会儿，父亲拿着两个小盒子出来，递给两人。林轩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银质的小吊坠，一个刻着“弈”，一个刻着“轩”，边缘还雕着细小的花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我前阵子去镇上打的，想着你们俩总在一起，戴个成对的，图个吉利。”
父亲说着，拿起刻着“轩”的吊坠，递给林轩，“我看镇上的年轻人都戴这个，你们也试试。”
林轩捏着吊坠，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面，心里却暖得发慌。
弈白也拿起自己的那一个，笑着对父亲说：“谢谢爸，我们很喜欢。”
父亲看着两人，又看了看桌上的小白狼，忽然觉得这顿饭比往年任何一顿都热闹——饺子的香气还在，身边的人也在，还有这些带着心意的小礼物，把新年的暖都填得满满当当。
“快吃饺子，一会儿凉了。”父亲把小白狼放回原位，给林轩碗里又夹了个饺子，“这个饺子我看像是你包的，再尝尝，看有没有进步。”
林轩咬了一口，这次没吃到硬币，却觉得比刚才的更甜——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还有手里的吊坠，都让这顿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暖。
窗外的雪还在飘，屋内的灯光却亮得很，映着桌上的饺子、毛线小白狼和银吊坠，每一样都透着细碎的温柔。
林轩捏着吊坠，忽然想起早上在布雷萨家拍的照片，心里悄悄想着：等一下一定要把今天的样子也拍下来，和那些照片放在一起，攒成一本满是温暖的相册。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雪花又开始轻轻飘着，落在玻璃上，留下淡淡的水痕。
屋内的炉子还在烧着，暖融融的，饺子的香气混着松木的气息，漫在空气里。
林轩咬着饺子，看着身边的弈白和父亲，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真好——有爱的人在身边，有热乎的饭，有说不完的闲话，还有藏在饺子里的硬币和红包里的心意，每一份都是满满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