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栩,也只有在面对嫡姐的时候,才会这般真切的温柔,“都依你,你想如何,便能如何。”
沈知意拼上一切,也未必能换来他这句话。
真正重要的人,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也能轻易得到想要的一切。
而不重要的人,拼死也未必能得到好下场。
这就是她与嫡姐之间的区别。
刘婆子声音在后边响起,像是故意的,说话声音很大,“皇子妃怎么不进去?是不敢面对知雪小姐吗?”
听到刘婆子的话,房内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房门打开,沈知意对视上了萧栩那双薄凉的眼眸。
明明昨日,他还信誓旦旦的说着,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果然与她想象中的一样,萧栩说的话是没有保质期的,随时都有可能会变卦。
要说不失望,当然是不可能的。
沈知意垂下眸子,“殿下。”
“进来吧。”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知意没在说话,跟着他走了进去。
当初虽然只在这雪苑内待了一夜,她好歹对房内布局也有些印象,今日进来再看,房内的东西,似乎都换过了,与当初洞房的格局,全然不同。
沈知意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昨夜萧栩传话回来,让云墨连夜带人弄的。
“妹妹,快过来坐。才一个月不见,怎瘦了这么多?”沈知雪看着她的眼神,唯有心疼。
怎么看都瞧不出是装的,沈知意在相府那十多年,便是被她这高超的演技给骗了过去。
沈知意站在原地,没动。
一回想起嫡姐在自己身上动用的那些算计,她只觉得恶心。
沈知意很像打开天窗说亮话,问问她这般大费周章的意图,可还是忍住了。
萧栩在啊。
而且嫡姐没有任何纰漏,这种情况下,她直接问,只会让萧栩觉得她胡言乱语,咄咄逼人。
看她不说话,沈知雪显得有些无措,“妹妹,我是不是……不该回来啊。”
说着,又继续道,“我本来,的确不想回京都城的,可在外这一个多月,下人们跟着我,也没个定所,衢州那边……本就不该是我嫁过去,所以,我还是回来了。”
特意提到衢州。
沈知意不由得想起来,当初也是父亲为了让她与嫡姐一同出嫁,才匆忙安排的婚事,压根没问过她意愿。
凭什么被嫁到衢州的人,就一定得是她?
她一直不说话,沈知雪脸色终于犯难了,看着萧栩,模样楚楚动人,似在求助。
终于,萧栩冷漠开口,“知雪在问你,哑巴了吗?”
沈知意垂眸,终于说道,“嫡姐回来的突然,我着实没想到。”
“你是没想到,还是不愿她回来?”
萧栩的问题一针见血。
这个问题,沈知意不愿回答,却也避不开,“嫡姐回来,殿下高兴,我亦然。”
“好了,栩哥哥。你平日里也这么对我妹妹吗?怪不得她现在变成这样。”沈知雪声音多有责备。
她也是唯一一个敢这么对萧栩说话的人吧?
萧栩却是道,“总不能让她占据了,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东西,好了,你们姐妹叙旧,我还有些事务处理。”
说着,便先走了。
及笄礼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提过。
沈知意知道,嫡姐回来后,他便不对此事上心了。
刘婆子守在门外,萧栩一走,她便关了门。
这次,沈知意坐下了。
沈知雪笑眯眯看着她,还当沈知意与过去一样信任她好糊弄,柔声说着,“我从奴市经过,正好看到了刘婆子,了解事情原委后,便将她重新带了回来。按理说,刘婆子本就是我的人,即便暂且在妹妹身边服侍着,也不能随意处置的。”
“她是对你有些怨气,不过我都训斥过了,今后不会再犯的。”
“今后我也在三皇府,咱们姐妹二人同住,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她要去拉沈知意的手。
沈知意迅速缩回袖中,冷漠看着她,低声道,“嫡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妹妹说什么呢?”沈知雪干净纯粹的明眸中闪过诧异,“我昨日才回京都城,碰巧救下刘婆子后,刚到家中,便遇见了三皇子。都是巧合,若非他求着我,我其实……不愿回来,我是想成全你们的。”
成全?
沈知意从不需要她成全什么。
即便沈知雪不回来,她也做好了此后会离开的打算。
“嫡姐用不着成全,原本这三皇妃之位,就是你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嫡姐弯弯绕绕演这么一出戏份,究竟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让萧栩莫名恨她,还是说,像刘婆子此前所言那般,要她死在这里。
“妹妹这是听了谁的胡言乱语?竟质问于我。你换嫁之事,我可从始至终未曾提过。也不曾问罪。”
沈知意彻底忍不住了,提高声音,带着怒意,“出嫁前!父亲便用母亲性命为要挟,那时候便告诉我会嫁入三皇府。刘婆子也亲口所言,要我死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我不相信,嫡姐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什么?是可以任人玩弄利用的傀儡吗?
沈知雪的嫡姐滤镜,在她心里已经破碎了。
话到这个份上,她本以为沈知雪该卸下伪装了。
沈知雪却没生气,只是倒了杯热茶递给她,“我知你这段时间受尽了委屈,可我也颠沛流离许久。知意,你不该将罪责全部推算在我身上,我是姐姐,确实能包容你些许,但在此事上,我绝不纵容。”
沈知意:“……”
真好啊,一番言论下来,势必要将她换嫁的罪名做实,还给自己树立一个好嫡姐的形象。
沈知意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论及心机,她比这位嫡姐可差远了。
差到,她都险些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冤枉了嫡姐。
“刘婆子,你进来。”沈知雪忽然唤道。
守在门外的刘婆子赶紧走了进来。
与在沈知意身边服侍的态度截然不同,低眉睡眼行礼,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奴在,小姐尽管吩咐。”
“我不在这段时间,你苛待知意了?”
刘婆子低着头,不说话。
那表情,像是默认,又像是有苦衷。
“若是苛待了知意,就赶紧道歉!主仆有别!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爬在主子头上撒野!”沈知意说话终于严厉了些。
刘婆子当场下跪,赶紧给沈知意道歉,“皇子妃,老奴过去觉得您了属于抢占小姐的名分,故而心有怨气,做了些错事,说了些气话,一切都与小姐无关,皇子妃也将老奴送去了奴市,也算一笔勾销了吧?还望皇子妃能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