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骤然发问,都以为她是因为麝香一事变得对香味特别敏感。
见状,众妃纷纷竖起了耳朵。
一面是抱着看戏的心态;另一面则是想听听沅嫔究竟用了何香。
不说别的,这香味实在好闻。问清楚这是什么香,她们也想弄一些回去。
温灼华不动声色将其他人的表情收于眼底,随后垂眼,咬了咬唇似是为难道:“回淑妃娘娘的话,嫔妾今日并未用什么香。”
女子这样子显然不欲多说什么。见状,淑妃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倒是皇后若有所思地看了温灼华一眼。
关雎宫昨夜全是香气,说句皇上是被香气吸引过去的都不为过。她虽未闻到关雎宫里的香气,但料想和沅嫔身上的一样。
都这般明显了,沅嫔为何还要撒谎?
难不成这香味真有什么奇妙之处?所以她宁愿死瞒着,也不愿让旁人知晓?
其余等了半天的妃子不免失望。
搞什么么!
身上这么大香味,还说自己没用香,沅嫔这分明是不想告诉她们用的什么!
不过也是———
倘若她们手里若有什么好东西,也不见得会拿出来和别人分享。毕竟同为后妃,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么。
陈美人更是对温灼华的说法嗤之以鼻。
冷眼瞧着女子遮遮掩掩、做贼心虚的模样,陈美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沅嫔不肯与众人透露她身上的香味的来源,难不成这香味就是她重新获得圣上宠爱的原因?
陈美人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垂下头思索着这个可能有多大。
在陈美人垂头的瞬间,暗中留意着她的温灼华随即弯了下唇角。
她的确没用香。
单纯靠熏香、燃香根本无法做到香味持久这一点儿。
萧峘渊夜里闻到的香味,都是她昨日让小允子跑了趟内务府,让他用花瓣制成的精油勾兑了其他东西调配出来的。
她那任喜爱弄香的前任曾教过她一个能更好留存、扩大香水味道的法子。
而古时的花瓣酿出的精油与香水类似,这个法子自可以通用。
现在天气热了起来,只需将调配好的精油滴落在关雎宫上下,经过风轻轻一吹,香味随之挥散就能飘到哪里都是,沾染到衣襟上亦能经久不散。
只不过这法子有利也有弊……
这弊端么,等着鱼儿上钩就是了。
———
请安散去后,皇后先回了内殿,其余妃嫔依照位份依次离去。
温灼华不慌不忙出了坤和宫的门,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美人。
陈美人被女子这一眼看得心里一紧,总觉得沅嫔这会儿看她没安好心。
果不其然出了坤和宫的门没走多久,刚一转弯,陈美人就瞧见了女子。
身旁大多是刚从坤和宫出来的妃嫔,陈美人想借着人多,转身调转方向。
温灼华可不想如她的意。
她给秋迎使了个眼色,秋迎点点头,上前走了几步,点名喊道:
“陈美人留步。”
这下子,她想走也走不了了,迎着四周窥探的视线,陈美人硬着头皮走向前:
“沅嫔唤嫔妾可有事?”
语罢陈美人抬起头,只见女子端坐在仪仗之上一手支着脑袋,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仿佛在看蝼蚁一般。
这姿态莫名叫人感到屈辱,陈美人下意识掐紧了指尖。
高位嫔妃早早就走了,余下这些皆连陈美人位份都不如。伶俐的瞧见此情此景,脚底跟抹了油一样,毫不犹豫开溜;性子愚笨的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紧跟着走了,方才还热闹不已的宫道上一下子清冷许多。
欣赏够了陈美人隐忍难看的脸色,温灼华勾了勾唇,懒洋洋地开口:
“陈美人昨日让人教导本主的宫女学习恭敬,可这二字你自己做到了么?”
果然是为了那个叫冬霜的宫女来的,陈美人阖了阖眸子,抿唇道:
“敢问嫔妾何处对您不恭敬了?”
温灼华嗤笑了声,“从本主让宫女唤陈美人过来到现在,陈美人可行礼了?”
陈美人哽了下。
不是她不行礼,是她此刻的确存了不想向温灼华低头的心思。尤其经过昨天一事,她前脚以为温氏失宠,打压了温氏的婢女,结果后脚她就被皇上临幸了。
这前后反转,叫她难以接受。
不过女子已然点了出来,陈美人堪堪开口解释道:“嫔妾忘了。”
“忘了?”温灼华拉长了声线,慵懒散漫的嗓音里勾勒着淡淡的嘲讽,“那现在呢?”
不给陈美人反驳的机会,温灼华冷淡的视线直接看向她身后的宫人:
“昨日是谁动的手?“
话音落下,其中一位太监身子肩膀微微颤动了下。温灼华眯起眸子,眼风扫过小允子,后者颔首立即上前扯出那名太监,狠狠朝他脸上扇了上去。
耳边是清脆的耳光声,和自己宫里宫人的求饶声,陈美人脸色变了又变,自觉面上无光,大声道:“够了!”
小允子哪会听她的吩咐,手下动作没有分毫停下来的意思。
知晓女子摆明了要压着她行礼,陈美人咬了咬牙,这才屈膝一字一字道:
“嫔妾给沅嫔请安。”
望着陈美人不甘不愿的模样,温灼华扶了扶头上的碧簪,嗓音轻飘飘的:
“好了,停下吧。”
“是。“小允子及时收了手,退回原位。
温灼华转眸,似笑非笑地望着陈美人:
“今日就先算了。本主还要赶去御前侍奉皇上,没有空暇时间和陈美人继续讨论恭敬二字,也希望这事儿没有下次。“
皇上…又是皇上…陈美人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字,简直恨得牙痒。
她有预感,倘若皇上昨日没去凝景轩,沅嫔也不会立即来找她麻烦!
可偏偏是皇上又为沅嫔撑了把腰!
眼看最后这把火添得也差不多了,温灼华扬了扬手示意抬仪仗的宫人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