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爷的一声高喝,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丢进了一颗烧红的铁丸,整个天机阁前,瞬间沸腾!
“什么?王家主亲临?还要跟那个白袍小子一掌定约?”
“我的老天,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了?王啸天的‘裂碑手’,那可是实打实能把百炼精钢都拍出掌印来的狠招啊!”
“何止是疯了!你们没听清吗?瑶光圣地的仙子亲为见证!他还跟仙子打了赌!赌他能毫发无伤地接下这一掌!”
人群彻底炸了锅。
无数的修士和平民,从四面八方的街道涌来,踮着脚、伸着脖子,将天机阁围得水泄不通,那场面,比过节还热闹。
一名身形干瘦,留着两撇鼠须的布衣商人,一双小眼睛里精光乱闪,已经悄悄对自己身边的伙计比划着手势,准备就地开出一个盘口。
而另一边,一个背着重剑,满脸虬髯的佣兵,则死死盯着阁楼的方向,瓮声瓮气地对同伴说道:“这小子,不管死活,是个带种的!敢这么跟王啸天叫板,临渊城十年没出过这号人物了!”
更多的人,则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在他们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今日必定要落得一个筋断骨折、横死当场的凄惨下场。
阁楼二楼,风暴的中心,却是一片诡异的宁静。
萧清雪立于窗前,月白色的裙摆无风自动。她那双琉璃般的雪眸,穿透了喧嚣的人群,牢牢地锁在那个已经施施然坐下的身影上。
她看不透。
这个男人,就像一团被浓雾包裹的深渊,你以为看清了边缘,他却用更匪夷所思的行动告诉你,那不过是冰山一角。
她的心,第一次乱了。那颗被冰封了十六年的道心,此刻竟因为一个荒唐的赌约,而生出了一丝她自己都无法言喻的……期待。
而楚皓,则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压力。
他甚至悠然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轻轻吹去热气,仿佛接下来要面对的,不是一位锻骨境九重强者的雷霆之怒,而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午后消遣。
他这副姿态,落在一旁汗如雨下的金三爷眼中,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就在这时,一股沉凝如山岳的恐怖威压,自长街尽头,轰然袭来!
原本嘈杂喧闹的人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感到胸口一闷,呼吸困难,修为稍弱者,更是面色发白,双腿打颤。
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自动向两侧退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
一名身穿黑色锦袍,面容方正,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正龙行虎步而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众王家高手,还有被人用担架抬着,早已痛晕过去的王腾。
来人,正是王家之主,王啸天!
他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落在了那个被他儿子指认,此刻还悠闲坐在天机阁前的白袍青年身上。
“是你,伤我麒儿?”
王啸天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金石之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头。
楚皓放下茶杯,终于站起身。
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二楼的萧清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才慢悠悠地转回头,看向王啸天,语气平淡地说道:“你就是王啸天?”
不等王啸天回答,楚皓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清雪的方向。
“你儿子,是个不错的由头。你,是一块合格的试金石。”
“我与萧仙子打了个赌,赌注,是她。”
“而你,”楚皓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审视,“就是这场赌局里,最重要的一件……道具。”
轰!
此言一出,王啸天那张方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道具?
他堂堂临渊城霸主王啸天,竟被人当众说成是……一件道具?!
“竖子!找死!”
王啸天怒发冲冠,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滔天杀意!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整个青石地面,都以他的脚下为中心,寸寸龟裂!
也就在这一刻,楚皓的眉心,那枚虚幻的【因果契约】印记,骤然一亮!
一道肉眼不可见,唯有当事双方才能感知的因果之线,瞬间跨越空间,一端烙印在楚皓的灵魂深处,另一端,则轻轻触碰在了萧清雪那微微颤动的道心之上!
赌约,成立!
“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何为裂碑手!”
王啸天一声狂吼,右掌之上,瞬间被一层厚重如岩石般的土黄色光芒覆盖。
一股狂暴、刚猛、足以摧城断岳的气息,冲天而起!
他的手掌,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仿佛变大了一圈,掌心之中,隐隐有符文流转,那恐怖的力量,甚至让周遭的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锻骨境九重巅峰之力,含怒一击,毫无保留!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掌,楚皓却不闪不避。
他只是抬起眼,迎着那呼啸而来的掌风,脸上,露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不解的,灿烂至极的笑容。
“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