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着我的心脏。那份尘封档案揭示的真相,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更粘稠的恐惧。玉佩紧贴着胸口,那股微弱的吸力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像一只无形的、贪婪的水蛭,正趴在我的心口上,缓慢而坚定地吮吸着我的生命力。玉质内部,蛛网般的暗红脉络在灯光下仿佛在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那血丝的颜色更深沉一分,蔓延的态势更嚣张一分。
“大凶将至…” 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中盘旋。我不能坐以待毙!那个发邮件的神秘人,是我唯一的希望!他\/她知道真相,甚至可能知道解法!
我立刻回复那封匿名邮件:“你是谁?怎么把玉佩放回去?它到底是什么邪秽?求你告诉我!” 邮件石沉大海,如同投入无底深渊。我又尝试在私信列表里疯狂寻找那个Id乱码的警告者,翻遍了所有历史记录和粉丝列表,一无所获。他\/她就像从未存在过。
绝望催生行动。沈云舟!那个失踪的幼子,沈家最后的血脉!找到他,是不是就能解决玉佩的问题?档案里说他“不知所踪”,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或许…还有后人?
我开始在网上疯狂搜索“南塘镇 沈云舟”、“沈家灭门 幸存者”,甚至查找民国时期的人口失踪档案数据库(当然,权限有限)。信息寥寥无几,如同大海捞针。唯一的线索,是地方论坛一个陈年老帖,有人提到沈家灭门后,有传言说沈云舟被一个远房亲戚带去了南洋,也有人说他隐姓埋名当了道士。都是捕风捉影。
现实中的“不速之客”,却来得更加直接和惊悚。
首先是玉佩的“胃口”明显变大了。以前那种精力虚浮的亢奋感越来越短暂,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难以摆脱的、骨髓深处的寒意。我发现自己开始畏光,白天也喜欢拉着窗帘。更可怕的是,照镜子时,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眼窝深陷,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快速枯萎下去。而玉佩上的血丝,已经蔓延覆盖了玉佩近三分之二的面积,那些蛛网脉络变得粗壮,如同皮下暴起的血管,甚至在玉佩边缘,出现了几个极其细微的、如同毛细血管末梢般的凸起!
阿黄彻底废了。它依旧缩在床底最深处,不吃不喝,只有我去喂食时,它才像惊弓之鸟一样,飞快地叼走食物又缩回去。它瘦得皮包骨头,金黄色的毛发失去了光泽,眼神涣散,充满了呆滞的恐惧。它不再对玉佩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而是变成了持续不断的、低微的、如同哭泣般的呜咽。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得人毛骨悚然。
而那个深夜的“访客”,变本加厉。
**嚓…嚓…嚓…**
指甲刮门的声音,不再是若有若无。它变得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耐烦的焦躁。刮擦的频率更快,位置也不再仅限于门板内侧,有时像是在刮擦门框,有时甚至…像是在刮擦门外的地板!仿佛那个看不见的东西,正烦躁地徘徊在我的门外,试图找到进来的方法。
“滚!滚开!”一次,我实在受不了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声音,抓起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在门上,嘶声怒吼。
刮擦声停顿了几秒。
然后,一个更低沉、更粘腻、仿佛用砂纸摩擦玻璃的声音,极其轻微地、贴着门缝传了进来:
“…冷…好…冷…”
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和渴望,像冰锥一样刺穿我的耳膜!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不是幻听!绝对不是!那东西…它在说话?!它想要什么?我的…体温?还是玉佩?!
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头,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冷汗浸透了全身。门外,那粘腻的“好冷…”声,伴随着指甲的刮擦,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微明才渐渐消失。
镜子的“玩笑”也升级了。
洗漱时,我变得极度神经质,眼神不敢离开镜中的自己。但恐惧往往在你最松懈的时刻降临。一次,我低头洗脸,掬起冷水泼在脸上,试图清醒一下。当我抬起头,抹开脸上的水珠看向镜子时——
镜中的“我”,并没有同步抹脸的动作!而是微微歪着头,嘴角挂着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弧度,那双空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更恐怖的是,镜中“我”的右手,正极其缓慢地抬起来,食指伸出,对着镜子外的我,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啊——!”我魂飞魄散,一拳狠狠砸在镜子上!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将那个诡异的倒影分割成无数碎片。碎裂的镜片中,每一片都映着我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和无数个同样带着诡异笑容的“我”的碎片!
我瘫倒在地,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和水渍,大口喘气,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那绝不是幻觉!它…它在邀请我?进入镜子里?
噩梦的领域,也变得更加“丰富”。
那片粘稠冰冷的墨色水域依旧。官服男人无声的凝视依旧冰冷刺骨。但这一次,在官服男人身后那片无尽的黑暗水域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些扭曲的轮廓。像是…腐朽的房梁?破碎的瓦砾?一个巨大的、倾斜的、布满污垢的拔步床的模糊影子…是沈家老宅!被淹没在水底的沈家老宅的轮廓!
那些扭曲的轮廓在水波中晃动,如同蛰伏的巨兽。而在其中一个轮廓(像是一扇破烂的窗户)后面,似乎有更多模糊的、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孔,正密密麻麻地挤在那里,同样用黑洞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我!
窒息感和恐惧感成倍增加。我感觉自己要被这水底亡魂的凝视彻底淹没、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