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的滔天巨浪余波未平,叶无道掷地有声的“睁眼看”宣言如同最强劲的东风,将全球的目光和压力,瞬间吹回了帕米尔高原,聚焦在那片被“清瘟阵”金色光晕笼罩的喀什隔离区。
世界卫生组织的“观察团”来了。阵容庞大,成分复杂。领头的是被迫“洗刷污名”的皮埃尔·杜邦教授,他身后跟着十几位来自不同国家、带着审视、怀疑、甚至依旧隐藏敌意的顶尖医学专家,以及一支装备精良、由多国生物安全专家组成的监督小组。更外围,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的全球各大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了隔离区内的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比灰斑热病毒本身更令人窒息。
“叶小姐,按照国际医学观察程序,我们需要在最严密的监督下,全程记录贵方疗法的每一个细节,包括但不限于施针手法、用药成分、能量场的具体参数…并且,需要实时、公开的病患生理指标数据!” 监督小组的负责人,一位表情刻板、眼神锐利的日耳曼裔专家,汉斯·穆勒博士,语气生硬地说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在叶晴歌和苏惜水身上扫视。
“可以。” 叶晴歌的回答平静无波,如同山涧清泉。她早已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练功服,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清澈依旧、却更显沉静的眸子。她指了指隔离区中心位置特意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那里已经安置了数台连接着各种精密生命体征监测仪的重症病床。“病人,仪器,都在这里。过程,你们可以全程记录。数据,实时共享。”
她的从容不迫,反而让穆勒等人微微一愣,准备好的诸多刁难措辞一时竟有些滞涩。
被选中的几位重症患者被小心翼翼地转移过来。他们的情况比之前稍有好转,但依旧极其危重。灰黑色的斑块如同跗骨之蛆,覆盖了大片皮肤,呼吸微弱,意识模糊。冰冷的仪器屏幕上,代表着血氧饱和度、心率、免疫细胞活性等关键指标的线条,大多在危险区域边缘挣扎。
无数镜头聚焦在叶晴歌身上。日光灯惨白的光线下,她白皙的侧脸近乎透明。她走到第一位病床前,那是一位年过七旬、骨瘦如柴的维族老人,灰斑已经蔓延到脖颈,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晴歌没有看那些仪器,也没有看周围密密麻麻的镜头和充满审视的目光。她只是微微俯身,伸出三根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搭在老人枯瘦的手腕寸关尺上。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她的指尖仿佛蕴藏着某种奇异的感知力,微微的金芒在指腹下若隐若现。
“寒毒入髓,邪气缠结三阴,生机将熄。” 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近旁的苏惜水能听见。随即,她抬眼看向苏惜水:“惜水,取‘龙涎草’三份,‘雪域灵芝’粉末一份,‘百年艾绒’引火,按《疫方》‘逆阳回春散’配比,速煎。火候,文火三沸。”
“是!” 苏惜水毫不犹豫,立刻转身走向旁边临时搭建的药房。她动作迅捷而精准,取药、称量、研磨、入特制的混沌能量提纯药罐,一气呵成。药罐连接着能量转换器,幽蓝的光芒微微闪烁。
这边,晴歌已打开随身携带的针囊。针囊内,数十枚长短不一、闪烁着温润银光的毫针静静躺着,针尾处都嵌着极其微小的混沌能晶碎屑。她捻起一根三寸长的毫针,指尖金芒微微一闪,针尖处瞬间凝聚起一点极其纯粹、几乎凝成实质的金色光点,锐利逼人!
“开始施针。” 她清冷的声音响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和美感!手腕一抖,银针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流光!
“咻!”
第一针,直刺老人头顶百会穴!针入半寸,针尾轻颤!一股温和却坚韧的金色能量顺着针体涌入!
老人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
紧接着,第二针,神阙!第三针,关元!第四针,足三里…晴歌的身影在病床前如同穿花蝴蝶,素手翻飞,银针如雨!每一次落针都精准得毫厘不差,快、准、稳!指尖的金芒随着每一次落针而吞吐,或点或拂,引导着针尖处那点纯粹的金色能量,精准地刺入被灰斑邪气淤塞的经络节点!
她不是在刺穴,更像是在拨动一架濒临崩溃的生命之琴!以针为指,以金芒为弦!每一次落针,都伴随着老人身体一阵轻微的、仿佛挣脱束缚般的颤抖!
“快!记录!针法轨迹!能量波动参数!” 穆勒博士对着身边的助手急促低吼,眼睛死死盯着高速摄像机捕捉的慢放画面。然而晴歌的动作太快太玄奥,指尖金芒的引导更是蕴含了难以理解的古武真气和混沌能量的精妙融合,仪器捕捉到的能量图谱混乱而复杂,充满了无法解析的“噪音”。
“药来!” 晴歌一声清喝。
苏惜水如同精准的机械,双手捧着一只温热的玉碗,碗中药汁呈琥珀色,散发着奇异的、混合着草木清香与一丝混沌能量的气息,袅袅热气蒸腾。
晴歌接过药碗,左手依旧在老人胸前几处大穴上或点或按,指尖金芒流转不息,维持着针阵的运转。右手则用一支特制的玉勺,舀起一勺药汁,并未直接喂服,而是手腕一抖!
药汁化作一道晶莹的细线,精准地洒落在老人胸口膻中穴位置!
“嗡——!”
就在药汁接触皮肤的刹那,老人身上数十枚银针的针尾处,原本只是微微颤动的金芒骤然明亮!仿佛被药力瞬间激活!所有金芒彼此勾连,在老人体表形成一张细密而玄奥的金色光网!那洒落的药汁,竟被这光网吸引、渗透,化作丝丝缕缕琥珀色的气流,沿着光网的脉络,飞速融入老人体内!
“嘀!嘀!嘀!”
连接在老人身上的生命体征监测仪,警报声骤然变得急促!但不是危险的警报,而是数据剧烈变化的提示!
“上帝啊!快看!血氧饱和度!从72%飙升到90%了!”
“心率稳定了!免疫细胞活性指标…指数级上升!天啊,这怎么可能?!”
“体表温度!代表炎症反应的异常高热区域在快速消退!灰斑…灰斑的颜色在变淡!边缘在回缩!”
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一次,是发自那些来自各国、原本带着审视甚至敌意的专家们!他们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如同火箭般蹿升的曲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仪器不会骗人!数据不会骗人!那代表着生命之火正在顽强复燃的曲线,是铁一般的事实!
“还不够!” 晴歌眼神一凝。她深吸一口气,胸前的玉佩碎片骤然亮起!一股远比之前施针时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金色能量从她身上升腾而起!她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团浓郁如实质的金芒,口中清叱:
“金针为引,药力化形!青鸾,现!”
她剑指猛地凌空点向老人胸口膻中穴!
“锵——!”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穿越洪荒的禽鸟啼鸣,响彻整个隔离区!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在高速摄像机清晰的捕捉下,只见老人胸口膻中穴位置,那金色的光网核心处,药力与金芒轰然交融、升腾!瞬间凝聚成一只振翅欲飞、通体笼罩在青碧色光焰中的神鸟虚影!——青鸾!
青鸾虚影虽小,却神骏非凡,带着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凛然清气!它仰首长鸣,双翼一展,青碧色的光焰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席卷老人全身!
“嗤嗤嗤…!”
老人皮肤上那些顽固的灰黑色斑块,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极其细微的、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褪色、缩小!而老人原本枯槁灰败的脸色,竟迅速泛起一丝久违的红晕!他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口中发出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呻吟!
“活了…真的活了!” 皮埃尔教授激动得老泪纵横,不顾仪态地抓住旁边穆勒博士的手臂,“汉斯!你看到了吗?!这就是证据!无可辩驳的证据!”
穆勒博士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看着仪器屏幕上那几条已经稳稳停留在安全区域的曲线,看着老人身上迅速消退的灰斑,看着那逐渐消散却神异非凡的青鸾虚影,所有的质疑、所有的傲慢,在这一刻被轰得粉碎!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震撼和一种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茫然。
隔离区外围,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彻底疯狂了!镜头贪婪地捕捉着这神迹般的画面,捕捉着各国专家们失态的表情。可以想象,这一幕将如同飓风般席卷全球!
叶无道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现场,他就站在人群外围,抱着双臂,斜倚在一根帐篷支柱上。他没有看那些喧嚣的媒体,也没有看震惊的世卫专家,他的目光,落在隔离区中心,那个因为过度消耗而脸色略显苍白、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清澈而坚定的身影上。
他身边,站着同样目睹了全程的叶承渊。小家伙仰着头,看着晴歌姑姑如同神女般的身影,又看看病床上重获生机的老人,小拳头紧紧握着,眼中充满了崇拜和一种懵懂的向往。
叶无道伸出手,粗糙的大掌轻轻按在儿子稚嫩却已显坚韧的肩膀上。他的声音不高,低沉而醇厚,带着一种铁血浇筑的厚重感,清晰地传入承渊的耳中:
“看见没?”
承渊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父亲。
叶无道下巴微抬,点了点晴歌的方向,又扫过那些失魂落魄的西方专家,目光最后落在那刚刚经历生死逆转的老人身上:
“老祖宗的针,扎的是病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如同昆仑玄冰般的冷冽锋芒,声音如同淬火的刀锋,斩钉截铁:
“也扎透了某些人的狼子野心!”
他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儿子懵懂却异常明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烙印:
“守国门,不单靠枪炮,还得靠这入木三分的眼力见儿!看得清病灶在哪,更得看得清,人心鬼蜮,藏在哪!”
帕米尔高原的风,卷过隔离区,吹动叶晴歌素色的衣袂,也吹拂着叶承渊额前柔软的碎发。风中,似乎还残留着青鸾清鸣的余韵,以及那浓郁的药香。一场用金针与古方铸就的铁证,已然落下帷幕。但叶无道的话,却如同种子,深深埋进了承渊的心田。国医之道,亦是守护之道,需眼明如针,心硬似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