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高粱饭,里面掺了三分之一的豆渣,口感很差,但因为是干饭,还是让大家高兴不已。
碗里再浇一勺萝卜叶煮豆腐,因为菜里那点油渣的香味,大家争前恐后冲进食堂,生怕去晚了没饭吃。
李月棠本来就在食堂做事,她近水楼台先得月,抢了两大碗高粱饭,兴冲冲赶回宿舍里。
“君君,快,吃饭了!”
她招呼着刚洗漱完的林菀君一起吃饭,还把自己碗里的豆腐都挑到儿媳妇碗中,连那两块几乎看不见的油渣也一并挑给林菀君。
“哎,臭拉粪的!”
赵淑萍端着铝饭盒从外面进来,捂着鼻子大骂。
“你知不知道自己一身臭味?你在这里,我们还怎么吃饭?滚出去!”
自打林菀君与赵淑萍吵过架,其他人就不再给赵淑萍的女儿剩饭了。
赵淑萍吃不饱,就隔三岔五找林菀君的麻烦,甚至叫她臭拉粪的。
若是以往,林菀君必定跳起来狠狠收拾赵淑萍一顿,但她这几天在谋划大事,暂时不想招惹更多的麻烦。
出去吃正好,她还能趁机往饭里掺私货。
于是林菀君与李月棠端着碗去了外面,坐在大树后的石墩上,婆媳二人有说有笑吃起饭来。
“那就是一条饿疯的狗,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
李月棠开解着儿媳妇,说道:“别搭理她,忍一忍,等搬进家属房就好了。”
提到家属房,林菀君望向不远处那几排砖瓦结构的平房。
宋战津他们正在如火如荼盖房子,房子已经封顶,现如今在粉刷墙,最迟二十天就能完工。
魏毅夫给宋明城透过口风,说以宋家的情况肯定能分到房子。
所以林菀君必须要在分房子之前把孟小玲解决掉,谁敢阻碍她住家属房,她就干谁!
“妈,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吧!”
林菀君说道。
待李月棠端着茶缸起身去屋里倒水,林菀君飞快从空间仓库里挖出一大勺猪油拌在婆婆的饭里。
随即她又夹了几块之前从宋家老太太寿宴上打包的梅菜扣肉塞在饭下面。
正好李月棠打水回来,林菀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端起饭碗大口吃着。
“哎,今天的饭格外香!”
李月棠吃了几口停下来,闻一闻再尝一尝,说道:“怎么有股子猪油拌饭的香味?”
林菀君到底没忍住,她献宝似的说道:“你再用筷子翻一翻,没准还有别的惊喜呢?”
听到儿媳的话,李月棠试探着翻了几下,竟然夹起一片软糯咸香的梅菜扣肉,肥瘦相间正合适。
“嘘!快点吃!别被人看见了!”
正好有人从边上经过,林菀君压低声音提醒。
李月棠一脸警惕将扣肉塞进嘴里,直到没人了,她才小声开口。
“君君,咋回事啊?你咋还有扣肉呢?”
有饼干和奶粉也就算了,毕竟这两样东西好存放,酱牛肉也说得过去,可这扣肉……
“妈,您相信我吗?”
林菀君放下饭碗正色说道:“您要是相信我,就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我一定会让您和我爸还有战津全须全尾回城!”
婆媳二人对视片刻,李月棠点了点头。
“妈信你,妈什么都不问,但妈要纠正你一点,是咱们一家四口全须全尾回城,也包括你。”
林菀君愣了愣,片刻低头一笑,端起碗继续吃饭。
这顿饭,婆媳二人吃得格外满足。
午饭后其他人都休息,唯独拉粪班要顶着烈日继续干活。
林菀君绕了个路,去了趟宋战津的宿舍。
宋战津正躺在通铺上闭眼休息,反倒是公公宋明城坐在小马扎上补鞋。
看到儿媳妇在门口张望,他起身在亲儿子腿上狠狠给了一拳。
“君君来了!”
被亲爹打疼的宋战津前一刻还试图抗议,但听到这话,他顿时眉开眼笑。
飞快跳下床,甚至都没穿好鞋,就匆匆奔出去。
“这么毒的太阳,你怎么来了!”
林菀君只是站在宿舍门口,就被一阵阵脚臭味熏到头晕。
她捂着鼻子走到不远处的树下,依偎在宋战津的怀里,顺势把一个油纸包塞进他怀里。
宋战津打开看了一眼,是两个熏鸭腿。
“你上午给的牛肉还没吃完呢,这个你拿回去和妈吃……嗷嗷嗷,媳妇儿你别掐了,我听你的话!”
林菀君“哼”了声,这才松开宋战津腰上的肉。
“让你吃你就吃,别那么多废话,午饭就那么点儿,怎么可能够你吃?”
宋战津打量着林菀君的挎包,问道:“你是不是有传说中的聚宝盆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林菀君笑,故意摸了摸宋战津的脑袋,说道:“唔,看来病好了!”
“什么病好了?”
“蠢病呗!”
……
反应过来,宋战津忍不住大笑,不顾林菀君的抗拒,紧紧抱住了她。
“和你结婚真好!”
林菀君不习惯和宋战津这样亲昵,她推开了他。
“你把东西收好,记住了,就你和爸两个人吃,别又充当滥好人救济别人!我先去上工了!”
大粪经过烈日的暴晒,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幸亏大家戴了林菀君送的口罩,这才好受些。
卷完男厕,秦司钧提议休息十分钟。
“小林,以后中午你别过来了,找个树荫偷偷懒!”
林菀君笑嘻嘻说自己不怕累,又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陈皮糖,给每人兜里塞一大把。
“你哪来这么好东西?又是红塔山又是口罩,连陈皮糖这样的零嘴儿都一给一大把,比土财主都阔气!”
有人笑着调侃,小心翼翼把陈皮糖收好,一个都舍不得吃,全留给孩子。
林菀君半真半假说道:“我有个聚宝盆,要什么有什么,你们可都得给我保密哦,否则以后就没陈皮糖了。”
大家笑,七嘴八舌答应下来,有人还开玩笑说道:“那你从聚宝盆里给咱们变个烧鸡解解馋呗!”
秦司钧把自己手里的陈皮糖给每个人分了一颗。
“我不用留给孩子吃,我女儿与她妈妈被下放到其他地方了。”
其他人也纷纷聊起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原来除了时楷之外,拉粪班其他成员都结婚生子了。
“时医生,你怎么还单身啊?你这样的条件,按理说很受欢迎的。”
林菀君好奇问道。
时楷笑笑,平静说道:“离婚了,她不希望我回国,希望我留在国外发展。”
可是他虽然洋装在身,心却永远属于这个国家,他当初远赴海外学医,就是为了让国人不再受疾病的折磨。
到最后,他舍弃了爱情,选择回到祖国的怀抱。
“后悔吗?”
秦司钧吮着甜滋滋的陈皮糖,笑着问道。
时楷摇头。
为什么后悔?国家的发展就像是孩子的成长,都是在一次次跌倒与爬起中长大的,谁没栽过跟头呢?
一时之间,现场的气氛有些沉重,直到孩子的凄厉哭声传来。
林菀君第一个冲过去的。
只见一个小女孩捂着脖子痛苦倒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气管,一张小脸憋得发青。
跪在身边的男孩在哇哇大哭,慌乱无措喊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