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也能解释的通马俊是怎么突发奇想要写这退庚贴的。”南初赞赏地看着几小只。
季锦皓进一步解释道,“因为马俊认出了没戴帷帽的刘岚栀,退庚书上的原因大概一方面是因为刘岚栀一个人住酒楼,另一方面就是她大半夜主动敲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门。”
“不过……我还是想不通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敲陌生男子的房门。”小周走到丙字房门口,将房门打开,床铺整洁如新。
“咳……莫非真让岁桉这小鬼头猜中了不成?”话刚说完,转身看到卧榻痕迹的小周又猛地摇头,“不对不对,她只能趁着调音的空隙去敲门,从琴声上看,她显然没有帮凶手善后的时间。
凶手行凶后定然立即逃走,否则按你们先前调查的方向看,会被从子时就守在楼下的杂役看见,
而凶手行凶到杂役听到异响之间的间隔说长也不算长,按女子行凶的时间看,恐怕只能做到将将把人勒死的地步,
至于给尸体脱衣服还要把尸体搬到床下费时又费力的活,就只能由帮凶动手,刘岚栀显然没有时间动手啊……”
“不,昨晚她可是有比谁都要充裕的时间。”南初看向字纸篓,季锦皓会意,上前把里面的一团琴弦都取了出来。
“一架古筝有十三弦,这字纸篓看着可有两倍不止了。”南初用手揉捏还残留在琴弦上的蜡烛颗粒。
“原来如此。”季锦皓喃喃道。
一旁的季狸思索片刻,从中抽了一根琴弦出来,在古筝和烛台之间比较,距离正正好好。
也就是说,刘岚栀把软琴弦分别绑在蜡烛和古筝的硬琴弦上,待蜡烛一点点燃尽,紧绷的琴弦松脱让古筝发出声响。
小周一拍脑袋,“所以刘岚栀就是凶手!”
南初轻笑一声,“我只说她昨晚时间充裕,可没说她就是凶手啊。”
季景煜转身望着乙字房的房门说道,“没错,她做这些准备显然是不打算再回房间,又要做一副自己一直待在房间的假象以免落人口实,
敲马俊的房门,如今看来更像是……”
“更像是她认错房间了!”岁桉难得智商在线一回。
“没错,”岁桓点点头,“她要找的人并不是马俊,只不过是因为她是第一个上楼的,所以她对谁住哪个房间并不清楚,这也能从侧面说明她并非此案的凶手。”
季狸走到走廊尽头,两列房间的排布尽收眼底。
忽的,季狸眼睛一亮。
“我知道刘小姐要找的人是谁了!”
“是谁?!”几小只和小周的眼睛齐刷刷盯着季狸,唯有南初三人依旧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
这些简单易懂的谜题留给孩子们开动脑筋正合适。
“是丁字房的焦仲卿!”季狸无比肯定的说道。
“嘿!和我猜到一块儿去了!”岁桉哥儿俩好似的搂住季狸的肩膀,被季狸嫌弃地拍开。
“谁和你一样瞎猜,这可是我推理出来的!”季狸扬起脑袋轻哼一声,若是猫形恐怕猫尾巴早就翘上天去不可。
“小狸哥哥是怎么推理出来的啊?”小幺秉着不让季狸的话落地的原则,适当做起捧哏。
季狸清了清嗓子,把手背在身后,一副老夫子做派,摇头晃脑地解释道,“她既然在水榭楼找人,肯定已经和人有约,那人也会一直等她来,
可是昨晚三更天时,咱们几个因为白天太过疲惫,早早就熄灯睡觉了,留给刘岚栀选择的只剩下三间房。
厉氏师徒制造的声音太大,可以排除在外,但是马俊因为要等船娘会留灯,焦仲卿因为要读书也会点灯,既然马俊不是她要找的人,那不就只剩下焦仲卿吗?”
“小狸哥哥好厉害!”小幺对季狸从不吝啬赞美,还举起手来鼓掌致敬。
婉凝用手指轻托下颌,“还有一个方法可以佐证,昨天刘小姐先是订单人间,扫视一楼的宾客一圈后才决定换房间的。
而当时只有焦仲卿不在现场,等焦仲卿到水榭楼时,刘小姐却先行上了楼,两人正好错过彼此。”
“不错。”南初点点头又看向季景煜,“还记得你说过,焦仲卿房里少了两根蜡烛的事情吗?”
“嗯,因为一支由焦仲卿端着,另一支则是被刘岚栀拿着,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乙字房,刘岚栀回屋子里拆解古筝上绑着的琴弦。
丙字房所有蜡烛都燃尽了,若她再放一支新蜡烛在房间里就过于突兀了,恐怕现在在四楼的房间内还能搜出来这多出来的红烛。”季景煜解释完,南初就示意小六去刘岚栀的房间内搜查她当晚留宿丁字房的证据。
岁桉用手肘顶了顶岁桓,“哎哥,话本成真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活的私奔!”
等岁桓反应过来再想捂岁桉的嘴时已经晚。
季锦皓阴森的声音听得两人浑身一抖,“岁桓岁桉,你们俩这个月的零花没有了,看来是方才大哥下手轻了。”
季狸直接蹲下来把头埋进小幺怀里偷笑,生怕殃及池鱼。
倒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这里的季景煜率先注意到婉凝的不寻常,以往就算她不参与其中,也会看着他们玩闹,可是现在却眉头紧锁,思绪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季景煜走到婉凝身前,弯腰说道,“哪里不舒服吗?看你表情不太好看。”
婉凝摇摇头,伸手拽住季景煜的胳膊示意他将耳朵凑近些。
婉凝附耳轻声说了几句,就见季景煜难以置信地又向婉凝确认了一遍。
“此话当真?”
婉凝坚定地点点头,“错不了。”
季景煜摸了一下婉凝的头,“接下来就交给大哥吧,你就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嗯。”
季景煜转身又向南初和季锦皓低语,两人同样都有些惊讶的神色。
南初别有深意地看了丁字房一眼,抽回视线,转身问季狸几人道,“对了,方才他们都聚在楼下都做些什么?”
季狸几人不一会儿就把下午看到的种种一字不落的告诉南初,包括焦仲卿弹的那首曲子也被季狸哼哼出来。
谁知南初竟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
季狸停下哼唧声,扭头向岁桓求证,“我哼的不像吗?”
岁桓伸手把季狸脸上的鼓包戳漏气,这才回复道,“像,很像,不信你问岁桉他们。”
“嗯嗯!简直一模一样!”岁桉和小幺点头如捣蒜。
季锦皓揉了季狸一把,“大人是知道谁是凶手罢了,不是在笑你。”
“知道凶手是谁了?!”
“那大哥二哥你们也知道吗?”
季景煜和季锦皓互相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看向其中一间房。
昨晚秋风吹散乌云,今晚就显得月朗星稀起来。
南初一行人索性就在水榭楼开房入住,好为明天的好戏做准备工作。
南初在季狸耳边嘱咐完他明天要演出的戏份后,又低声邀请道,“今晚要不要来哥哥的房间休息?你花哥知道我来寻你,还把他没收你的酥糖托我转交给你。”
说罢,南初从袖袋里摸出一块酥糖塞进季狸嘴里。
季狸享受的眯起眼睛,嘬完甜水后,用后牙咬碎夹杂着花生芝麻的香甜。
这酥糖是花黔为了钓猫崽子特意留的,怎会让南初坐收渔翁之利?
只能说花黔藏东西的技巧属实不算高明。
这怎么能叫偷?东西就放在自己府上,光明正大的拿罢了。
没等季狸回答,萧靖同雪玉京从楼下走了上来。
他们披着斗篷,才从外面回来,仔细想想,下午确实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萧靖边走边解斗篷,“听说小狸今日学会了上房揭瓦?”
雪玉京倒是浑不在意,“猫崽子都好动。”
突然记起自己闯祸的季狸僵住了身子。
“萧阁主。”南初对萧靖拱手道。
“南大人,有失远迎,失敬失敬。”萧靖回礼道。
萧靖的目光直接锁定在妄图逃走的猫崽子身上,“既然某人摔碎了东西,那就用身体来抵债吧,晚上来我屋里抄一遍《礼记》如何?”
“真是不巧,小狸方才和本官有约,恐怕不能前去萧阁主屋内了,不过本官自会监督小狸完成抄写。”南初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是这样吗?小狸?”萧靖看向季狸的镜片泛着寒光。
“是这样吧,小狸。”南初笑容温和地注视着季狸。
季狸左看右看感觉自己选哪个,今天晚上手都不能要了,直接转身投向季景煜的臂弯里。
“我、我忘了,今天要和大哥他们睡!”季狸说着话的时候都不敢看人。
直到季景煜把季狸抱到四楼房间为止。
四楼房间不算多,季景煜和季锦皓只能挤一间房,好在卧榻也能睡得开。
季锦皓进屋反手就把房门一插。
季景煜则是把季狸牢牢按在床上。
“不是,等等,哥?”季狸挣扎地回头看去,就见白天还在南初手里的戒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季锦皓手里!
“哥,二哥,亲二哥!你冷静!我错了!!!”季狸扯着嗓子喊。
季锦皓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你这次喊爹都没用。”
“啪——”
“上房揭瓦?”
“啪——”
“还学会逃跑了?”
“啪——”
季狸被季景煜按在床上动弹不得,想变成猫都无能为力,只能像蛆一样蠕动。
“啪~~~”
“莫要乱动,当心多挨戒尺。”季景煜好心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