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灯光摇曳,映照在苏雪衣那苍白的脸上。
她微微的仰起头,任由陆锦绝的匕首抵在自己的颈间。
手腕被粗粝的麻绳摩擦得生疼,她却感觉不到什么痛楚。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眼睛里面就带着钩子似的。
“大人倘若真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我只是一卑贱之身,您甚至无需动手,就可以将我大卸八块。”
她轻声开口,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虚弱,却又像是某种倔强的挑衅。
陆锦绝抓住匕首的手掌微微用力,锋利的刀刃在这张小脸上面轻轻一转,那细嫩的皮肤上面便压出一道红痕。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
“当然不是……”
苏雪衣接下这话,她稍稍垂下眼睑,在眼下透出一片阴影,声音却又归于柔软。
“臣女知晓大人必定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件,才会如此,只是我若是真有本事闯进您的书房,眼下又怎么会被您的人给抓住?”
“我在您身边数日,我的身手如何,您也清楚,您当真是高看我了。”
苏雪衣之所以敢这样说,不过是断定了陆锦绝并没有掌握什么线索。
沈煜派人走漏了消息,想来也是旁敲侧击。
毕竟这人当真要是说了什么,他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
看着陆锦绝的眼睛仍旧死死盯着自己,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苏雪衣心中愈发确定自己所想的没错。
“大人,臣女知晓您现下心急如焚,不妨您可细细回忆一下,您所丢失的东西会同谁有牵扯?兴许就会找对方向了……”
陆锦绝不是不知道,苏雪衣口中的这些利害关系。
只是数年来,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尤其是如今,朝堂之中看上去太平,可实则暗潮汹涌。
这如此机密军报被人偷走,府邸的侍卫还毫不知觉,让他的心中多了几分忌惮和慌乱。
他想到今日所得到的消息,手掌一转,将匕首重新放置在书案上面。
那冰凉的感觉离开自己,让苏雪衣松了一口气。
而看着她突然的放松,陆锦绝哼笑了一声。
“我倒真以为,你不怕呢。”
“大人说笑了,臣女怕是最想要活下去的那一个……”
苏雪衣自嘲的笑了笑,眼中多出几分复杂的情绪。
两个人就此对视着,陆锦绝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一日,这女子跪在地上,哭诉想要留在身旁的模样。
他心中突然窜升起一股火,走到椅子后面,将那粗粝的麻绳给解开。
看着细嫩的手腕上溢出几滴血珠,他的喉咙不禁滑动了一下。
“来人。”
随着侍卫走了进来,陆锦绝同时转身离开,撂下一句冰冷的话。
“将她送回到东宫。”
直至回到东宫偏院,苏雪衣进入房间。
在关上门的一瞬,她眼中的柔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沈煜,这笔账我记下了!
直至翌日,苏雪衣照常去给容音请安,未曾想沈煜也在。
她眼中的情绪压得很低,赶忙欠身行礼。
“臣女给太子殿下请安,给公主请安。”
实则沈煜今日赶早在容音这里,就是想要看看苏雪衣的情况。
毕竟在他看来,自己的人已经把军报丢失的情况以及线索扔给了陆锦绝,这人势必会要有所行动。
可这会儿,看着苏雪衣仍旧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毫发无损,他搭放在桌面上的手掌瞬间握紧成拳。
而容音则是盯着苏雪衣那愈发美艳的容颜,心中愤恨不已。
她将手中的团扇放在桌上,余光打量了一眼旁边的沈煜,尽可能平心静气的开口。
“苏姑娘,这两日身子虽是渐好,但脸色还不是照比以往那般红润,今日并没有什么事,你且回去院内歇息吧。”
一时间,苏雪衣只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这容音公主,今日是抽的什么风?
可无论缘由是什么,能落得轻松,她自然不会抗拒。
赶忙再度行礼,转身离开。
直至看到她的身影远去之后,容音再也忍不住。
她赶忙抓住沈煜的袖口,轻轻拉扯了一下。
“太子哥哥,你如今也瞧见了苏雪衣服下驻颜草后,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姿色胜雪,娇艳欲滴,你还有什么顾忌呀!”
“还是说,你压根儿就不关心妹妹我的容貌,任凭我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回头倒是让人在背后念叨,招惹是非!”
容音后半句话明显带着几分撒娇,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煜回过神。
他反手握住容音的手腕,笑了笑。
“妹妹这是说什么话,先前我不点头应允,不过是怕这草药对你有所损害,毕竟于哥哥而言,你的性命安危最为重要。”
“但如今,瞧见这驻颜草甚有功效,哥哥便依了你。”
说着话,他起身将侍卫叫了进来,将此事部署下去。
“记得,这驻颜草是采摘来供公主所用,务必要小心谨慎,你们全程盯着采摘,不得有半点马虎,知道了吗?”
侍卫闻言赶忙称是,即便太子不嘱咐,他们也不敢有分毫怠慢,立刻去寻了这驻颜草。
容音这边等的可是望眼欲穿,好在是三日后,侍卫们带着完整的驻颜草回到东宫。
“回禀公主,据说这驻颜草还是要带着根须一起,如此方可达到最好的疗效。”
侍卫们这边随着禀报,容音便迫不及待地,让侍女将这驻颜草拿去熬煮。
等汤药端到手中后,她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只是彼时的众人哪里知道,侍卫这原本是讨好的话,反而变成了拖累。
驻颜草的草根本是无用之物,真正发挥药效的是草叶以及草心。
如此搭放在一起配合食用,反倒是让药效发挥的甚慢。
两日过后,容音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那张脸,她忍不住地咬紧牙齿,可谓是火冒三丈。
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劝慰着,连大口喘气都没有胆量。
“公主,您先莫要着急啊,那苏雪衣皮糙命贱的,兴许是能很快适应这种草药,您看她先前那副痛苦的模样便知了。”
“如今您身子无恙安然,这便是最好的庇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