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沈氏,给贵妃娘娘请安。”沈晚宁没多看,很快敛下眉,缓缓福身行礼。
帘子后面伸出了一只玉手,指甲尖上还涂着嫣红的丹蔻,谢贵妃缓缓坐直身体,娇笑道:“快快平身吧,晚宁太客气了,随瑜儿唤我一声姑母即可。”
声音娇媚缠绵,珠帘撩开,露出后面一张绝色小脸。
谢贵妃年纪不算小了,但是养在宫中保养极好,再加上天子宠爱,更是什么好的补品都往承恩殿送,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男子的母亲。
沈晚宁低下头:“晚宁不敢逾礼。”
上一世谢贵妃也是这样同她套近乎,让自己放松警惕后来了那么一招,自己蠢笨看不出来她的意图,后来知道了但碍于脸面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自己应下。
谢贵妃看着她这一副淡淡的神情笑意稍微敛了敛,玉手一抬:“来人,赐座。”
不动声色的打量她,那天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她很快就知道,后来听下人们说起才奇怪沈氏向来在吴氏身边说一不二的,怎么这次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落她脸面,还如此伶牙俐齿,心中升起了一抹探究。
“上次在宫宴之上发生的事情真是让人想不到,你应该吓坏了吧,合该让瑜儿多陪陪你的,可他朝中事情忙,不得不处理,冷落了你,你可不要怪他。”
谢贵妃声音中流露出惋惜,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
“国事为重,世子身为臣子应该为国分忧,府中皆有好的医师,臣妇已经大好,多谢娘娘关心。”沈晚宁朝她颔首,做足了被长辈关怀的小辈摸样,不失礼节又显得疏远。
“虽说如此,”谢贵妃看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见她看不见一般久久不过问没忍住自己先开口了,“不是本宫说你,在其他时候你也该上点心。”
“在宫宴之上那江家为何敢对你下此毒手?你有没有想过?你虽然性格不好,身子也不行,但既然入了谢家的门就应当做好一个妇人应该做的,平日里多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夫婿,莫要让他被别人盯上了!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谢贵妃语重心长的教导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虽然空然长了一副好皮囊,可是性子和头脑都是个差劲的,这盛京城中当家主母哪个像你这般无用,成婚一年了还未有所处,搁在别家早就被休弃了,也就是瑜儿对你不离不弃,你也应该好好跟他过日子,莫要整天……”
沈晚宁听着这话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上一世谢贵妃就是这样将她说的样样不如,自己出了宫门之后陷入了极大的自卑和难过中,以为自己当真如此,从那之后更是紧紧扒着谢瑜过日子,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他厌弃了,现在一看谢贵妃打的可不就是这个主意。
将自己和他紧紧绑在一起,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全然不顾他二人心中所想。
沈晚宁心里冷笑,因为她兄长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兄长这次回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是和她有关的。
可惜她上一世什么都不懂,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沈晚宁还在想着,谢贵妃已经唤了她一声,语气颇有些无奈:“本宫刚刚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放在心上。”
沈晚宁依旧淡淡的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贵妃娘娘说的极是,臣妇不管是性情还是谋略都配不上世子……”
谢贵妃听了极为满意,点点头,沈晚宁没停的继续往下说。
“所以臣妇认为与其如此互相耽误倒不如早日分开,大家各自寻找自己的意中人,岂不是皆大欢喜。臣妇没有想到贵妃娘娘竟然跟臣妇想到一起去了,那便多谢贵妃娘娘的美意,臣妇也能心里有底了。”
谢贵妃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身前的女官,自己何时说过同意她了?
脸上立马带了笑:“本宫怎么会同意你和离呢!你定是听错了,你与瑜儿两情相悦,本宫怎么会干这棒打鸳鸯的事呢?”
“贵妃娘娘自然不曾说过,不过臣妇也不是那等子糊涂人,经娘娘这么一提点臣妇已经明白了。”
“娘娘怕是误会了,晚宁与世子并非两情相悦,世子是有心上人的,晚宁自知自己天资愚钝,更不愿意做那棒打鸳鸯之事,想必贵妃娘娘定是理解的。”
沈晚宁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她,完全顺着她的话说,看她还能整出来什么理由。
“你……你说瑜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谢贵妃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谢瑜这么些年痴迷朝政,不是东宫就是朝中两头跑,什么时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眼中有些怀疑。
沈晚宁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千真万确!若是世子心中无人晚宁又何须日日以泪洗面啊。”
“娘娘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侄儿蹉跎终生吧,能嫁世子一遭,晚宁此生已经了无遗憾,惟愿以后青灯古佛为伴,再不踏入红尘半步。”抬起帕子虚虚的掩了两行泪。
谢贵妃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硬巴巴的:“你也别太难过了,你说瑜儿的心上人是……”
反过头竟然还要安慰她。
沈晚宁装模作样的哭了一遭,谢贵妃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你刚刚说要青灯古佛为伴……”
知道她在试探自己,重重点点头:“晚宁此生已无心嫁娶之事,还望贵妃娘娘成全!”
“到也不至于……”谢贵妃叹了一口气,终于有些不忍心,“去别处游山玩水散散心也便罢了,若是遇到了什么心怡之人也还是可以的。”
谁知她像是死脑筋一般:“娘娘的好意晚宁心领了,晚宁已经决定,此生定不会回到盛京这个伤心之地。”
谢贵妃这才放下心来。
这样也好,本来还想着怎么劝说沈晚宁让她好好同谢瑜过,不要想着和离的事,但只要她不嫁皇室中人也便罢了,与太子构不成威胁便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