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再次抬头时身边的场景顿时换了,天色看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屋子里没有点烛台,那一群人也凭空蒸发了。
只留下沈晚宁一个人背对着他。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刚往前走了两步她就转过来了。
蓦然对上空洞,惊讶,充满恨意的一双眼睛,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谢瑜冷不丁呼吸一滞。
猛然惊醒,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转头就去看身边的人,看清沈晚宁的脸时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梦有些太过逼真了。
连他都差点相信。
天色尚早,只有晨曦时分微弱的暗淡白光从窗外稍微稍进来一些光,屋子里还是昏昏沉沉的。
被这么一惊他也睡不着了,脑中不断地萦绕着那个梦,以及梦中的沈晚宁,她怎么会……
他看见了横贯在她胸前的箭矢,以及那转瞬间就落了一地的鲜血。
为什么自己会做那样的梦?
每每想起心中都是强烈的不安,好像下一秒梦中的场景就会重现似的。
谢瑜赶紧摇摇头,不对不对,她不是好好躺在自己身边吗,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了。
那只是一个梦。
…………
“今夏多灾,朝廷税赋理应有所降减,但今上迟迟不发诏令,一些地方官员依旧按老方式收缴,导致诸多民意不愿,世子看此时可要上报?”一位官员拿着折子递给他。
谢瑜看了两眼就递了回去:“如实上报即可。”
今上马上就要大寿了,算算日子这几日估计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应是没空管理这些,折子递上去也是到东宫,最后还不是落到他手里。
他批过之后,太子每次都是胡乱看一遍就过了。
所以每次他都会慎之又慎。
那官员呼了一口气,还好听别人说的先拿给谢世子看了,不然估计又会像上次一样被今上骂个狗血淋头。
谢瑜还在翻看其他的东西,忽然就被一行字吸引了注意。
【其属淮阳最甚。】
心里默念这几个字。
官员走之后才唤来砚来:“淮阳近日可有什么动静?”
砚来摇摇头:“并未发现异动。”
早在之前发现淮阳王府事情之后他就一直派人关注着淮阳,奇怪的是自那之后就没了动静。
“将卫施调去淮阳。”
“……”
雕花木漆马车在大理寺门口渐渐停下,沈晚宁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木梯,裙摆微漩,在地上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心里忍不住埋怨,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在府里休息,到底是多大的事情需要亲自处理,连身体都可以不顾。
谢老夫人送来东西的时候刚好他不在,眼看着就要晌午还不见踪影,就让沈晚宁给他送来,也算是来慰问一下。
人本来就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她当然不能说什么,认命的提着食盒就来了。
刚上到最后一层台阶,眼看着就要进去,却在门口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世子妃?”
甄秉晟看到她时有些意外。
“甄大人。”沈晚宁微微垂眼,打了招呼。
看着他一身风尘仆仆的忍不住问:“甄大人这是出外勤了吗?”
甄秉晟这才看向自己的衣服,发现衣袖处沾了些灰尘,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尘土拂掉:“是,上午处理了一些事情,刚回来。”
沈晚宁有些好笑的盯着他的鼻尖,实在没忍住伸手指了一下,那里不知道怎么蹭上了一块黑色的东西。
他立马红了脸,慌张的就找自己身上的帕子擦。
从前就知道大理寺事情多且繁忙,他和谢瑜一样,估计也是个闲不住的。
看着他这慌忙地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子玉面桃花,眼里映出明晃晃的笑意,衬着阳光,宛如盛了一汪秋水,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好看上千倍万倍。
甄秉晟不由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为自己此举颇为不齿,慌不迭转移话题。
“世子妃是来看望世子的吗?”说完他又有些后悔,她提着食盒来大理寺,除了来看望自己的夫君还能干什么。
沈晚宁冲他点点头,正要走时脚步突然一顿:“请问,谢瑜在那个方向?”
她还从还没有来过大理寺,只知道来送餐,也忘记问了他在哪个地方办公。
“我带世子妃过去吧。”
沈晚宁看着周围的景色,果然是大理寺,一砖一瓦都如此规规矩矩守在自己的位置上,每一位侍从都步履匆匆,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
自从谢瑜被调到大理寺协助办案之后,他就很少回府了,以他的性格势必要将那些陈年旧案翻出来都整理一遍,本来天子让他来这里是为了协助一起案子,但他成绩实在是有目共睹,在其他官员的联名下,就一直留在了大理寺。
沈晚宁粗略算了一下,好像就是刚刚成亲那会儿发生的事情。
有的时候她都怕他会不会累死在这。
平阳王世子因劳累过度,猝死于大理寺,享年**岁。
想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沈晚宁摇摇头,自己在想什么,自己死了他也不会死。
有些无趣的撇撇嘴。
甄秉晟很少和女子单独呆在一起,和她一起走这一路明明没发生什么,但他心中就是莫明有些心虚。
此时也在悄悄观察她,自是没放过她的小动作。
心中觉得有些可爱。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侧目,掩耳盗铃的清了清嗓子。
转头就看见对面屋内的人。
谢瑜坐在桌前,外间的雕花圆木窗正好能映出他的身姿,高大挺拔,宛若一幅漂亮的工笔画,此时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眸子正深深注视着自己。
甄秉晟心头一跳,连忙移开了视线。
谢瑜正梳理公案,抬头就看见对面廊下自己的夫人正和其他男子走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自然心里不爽。
这个甄秉晟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而且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有别吗?
就走这么一段路,他耳朵红什么?
砚来送来要处理的文书,冷不丁就被他这冰冻三尺的气势吓到了,心里一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