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兵来了!全州府太平了!”
“天兵来了!青天就有了!”
在全州府城里,尽管下方聚集的军民们一脸的疲惫之色,但仍旧难以遮掩其眼神中的希望与振奋。
身为全州府最高行政长官的李重吾,此时正站在高台上对着下方的军民们做着思想动员。
他身为府使,又是当地的李氏大族,与京都皇室血脉同根同源,本身就有守土之责,与南边那些被东瀛人收买的官员不同。
在天兵未抵达之前,他已经做好了为李氏江山尽忠,带领城中军民死战殉城的准备。
好在,在全城军民的奋力抵抗下,总算没叫东瀛军队攻破城池,等到了顺朝援兵的到来。
城外的顺朝军队已经摆开了阵势,火炮阵地与简单的防御工事已经展开,苏定山拿着望远镜远远的观望着下方东瀛军队的阵地部署。
“这些家伙学到了几分真本事啊!”
苏定山感慨一番,虽然从双方绝对实力的对比上来看,他瞧不起对方的能力与军备,但是从整个东方的所有国家横向对比,他不得不承认,东瀛人的军队已经做到了天下第二的水准。
不对,应该是天下第三,因为第二名是大顺的各个州。
全州府外东瀛军队的部署井井有条,炮兵阵地选好了位置,不远不近的吊着城中的朝鲜炮兵。
看样子他们面对这种坚城加死守的敌人,并没有打算一鼓作气拿人命往里面填,而是要做出围困的态势,用火炮消磨干净对方抵抗的勇气。
“苏军司长,这一战你可有把握?”
“若是担心伤亡太大,不妨交给我出手。”
苏瑜轻飘飘的话让苏定山心中很不服气,论行军打仗,即便你是仙人,只要不用你的术法,单纯的指挥军队,又怎么能比得上他们这些专业的人呢?
更何况,要不是陛下亲自点名,这一战都不需要他来,燕州那么多司长,随便派遣几个过来也足够了。
“仙子无需担心,这点小阵仗我要是都能感觉棘手,那倒不如现在自己抹了脖子比较体面一些。”
苏瑜点了点头,随即飞身到一棵老树的粗壮树枝上斜靠着坐下,说道:“好吧,那就看将军的手段了。”
东瀛军队明显早就发现了后方的顺朝援军,因此他们的将领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回应,调整火炮阵地,留两成压制城内,剩下的都用来对付这个强援。
此时东瀛军队中的火枪兵使用的是来复枪,根据之前取得顺朝退役的燧发枪技术,后又自行做了改进增加了膛线等其他加工。
其有效射程在两百米之内,算得上先进了。
但是,在火炮的铸造方面,东瀛人始终搞不定技术材料的攻关,倒也不是说火炮不能用,而是需要加厚管壁以维持稳定,同时对于金属的消耗太大了,东瀛始终有些承受不起。
对于它一个岛国而言,在技术没有达到一定条件之前,本土资源的限制始终是一把枷锁缠绕在他们的头上。
想要获取原料,要么深度挖掘国内那点可怜的矿藏,要么就去开疆拓土,寻找其他的土地资源。
可是周边除了朝鲜,就是中原王朝,哪一个都不是它能轻易占领的。
想要觊觎大陆的资源,除非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它最衰落,同时又有外部势力插手的机会,不然东瀛这辈子都别想觊觎中原。
“安田将军,援军是顺朝人,我们恐怕要有麻烦了!”
安田拓辉挺着一米六的小身高,穿着从中原学过来,改良过后的将军服饰,一板一眼的看了看远处的顺朝援军,然后严肃的说道:“麻烦自然是有的,但是东瀛的兴衰在此一举,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与天朝的军队较量一场,看一看他们这个外门弟子如今的成绩如何。”
“可是,顺朝的军队实力强劲,属下怕两军酣战之际,城中的朝鲜人冲杀出来,这样一来,我们就危险了!”
“八嘎!”
安田将军反手一个标准的大比兜抽了过去:“叫天朝,不要叫顺朝,对于他们来说,一直都是中原上国,我们不能对他们不敬!”
安田拓辉是标准军人,同时也是深受中原影响的世家子弟,对于中原王朝总是怀着一种敬畏而又挑衅的心态,一边认为中原的一切都是高大的,美好的,值得学习的。一边又认为他们东瀛是不受疼爱的外门弟子,虽然向这个师父学习了几千年,可总是得不到认可,今天他总算有机会在战场上,向天朝的军队来证明自己,证明东瀛人绝不比不思进取的朝鲜人差。
对于西方的国家来说,千年前的罗马变成一地英雄碎片之后,那个伟大而又辉煌的罗马就只存在于欧罗巴诸国的回忆里。
而对于东方周边的这些岛国,半岛国家以及游牧,渔猎民族来说,属于他们的罗马,从未远去,而是一直能叫他们感受到什么父爱如山崩地裂,什么叫天朝上国,什么叫帝国的铁拳。
“城中的那些朝鲜人,那些软弱的两脚羊,他们冲出来又能如何,难道你认为他能打的过我们的士兵吗?”
“躲在城墙里,还能依托城墙的庇护,若是敢出城野战,就叫他们命丧黄泉!”
安田拓辉想了想,随即又说道:“去派人告诉天朝的将军。”
“此次我东瀛军队前来只是为了吊民伐罪,朝鲜国王与朝廷无道,欺压百姓,残害忠良。其民怨沸腾,数次起义却屡次遭到镇压,我们正是为了解民倒悬之急。”
“天朝上国虽册封朝鲜正统,可朝鲜之子民也是天朝之子民,怎能看着百姓深陷水火之中于不顾?”
“敢问天朝将军是为了朝鲜国王李氏而来,不顾心向天朝的朝鲜子民于不顾,还是为救济民众困顿,讨伐无道昏君而来。”
“若为前者,安田拓辉自当负荆,以示僭越之罪,若为后者,则安田必当螳臂当车,以蚍蜉撼树。”
好吧,安田这番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但也确实是东瀛这次出兵的理由。
私下里,德川幕府为了报六十年前的一箭之仇,也为了自己私欲,才主动挑起了这场战争。
但这些终究不是拿在明面上说给军队和普通人听的,当初东瀛出兵朝鲜,打着的旗号就是吊民伐罪,你别管打完仗之后东瀛会怎么做。
反正这次他们是学聪明了,不以复仇为借口,不以掠夺为借口,反而以道德的高地为借口出兵朝鲜。
它东瀛这些年的军队建设也不是白做的,最起码令行禁止是强军的第一准则,这次战争一开始,德川幕府就下令,严禁破城之后搞屠杀,严禁掠夺平民资产。
言外之意就是,世家,富商的资产你们随便拿,人你们随便杀,但是最起码要在民间留一些好印象,前期的好印象。
等到后期夺得朝鲜那些世家大族的足够资源,然后通通搬回国内,再找机会在朝鲜北方境内安插大批间谍收买人心,然后积蓄力量以求分裂割占朝鲜部分领土,即使不成,也能通过朝鲜向顺朝境内做渗透,获得更多情报。
这不是德川幕府心善,而是他们明知未必打的过顺朝,而实行一种另辟蹊径的方法。
这样,即便是顺朝事后考虑惩罚东瀛,在法理上有名义,可在道义上就不是那么的有名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