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大捷的消息,如同给京城这锅滚油里又添了一勺热辣的红油,让“清丝坊”的热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沸点。
但这沸腾之下,潜藏的危机也如影随形。
赵掌柜还没来得及从应对税务司的疲惫中完全恢复,新的难题便接踵而至——皇宫大内,开始有娘娘派出身边的太监,直接前来索要“贡品”了!
首先发难的是淑妃娘娘宫里的一位管事太监。这位孙公公平日里在宫中颇有体面,此刻来到“清丝坊”,虽面上带笑,那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半眯着的眼睛,却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
“咱家奉淑妃娘娘口谕,”孙公公捏着嗓子,声音尖细,“听闻贵号新出的玉露凝脂皂与清丝焕发露(臻品),颇有奇效,娘娘心喜,特命咱家前来取几套回去试用。赵掌柜,还不快快取来?”
来了个直接伸手要的!
赵掌柜心中暗骂一声,脸上却堆起十二分的笑容,亲自将孙公公请入内堂奉茶,一番恭维的话说得恰到好处,既捧高了淑妃娘娘,又没失了身份。
待孙公公有些不耐烦地再次催促时,赵掌柜才面露难色地搓着手道:
“哎呀,公公有所不知啊!非是小老儿不愿孝敬娘娘,实在是……此二物炼制艰难,每日所得,仅有区区二十套,实在是供不应求啊!您瞧瞧外面排队等候的那些贵客,哪个不是望眼欲穿?”
“放肆!”孙公公脸色一沉,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你的意思是,淑妃娘娘想要几套东西,还得跟外面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排队不成?!”
“不敢不敢!”赵掌柜连忙躬身,“小老儿绝无此意!娘娘凤体金贵,想要试用,乃是小店天大的荣幸!只是……这规矩乃是东家亲自定下,小老儿也不敢随意破坏。而且,此物炼制不易,每日产量确实有限,今日的份例早已售罄……”
他见孙公公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话锋一转,凑近低声道:“不过,公公放心!既然是娘娘看中,小老儿怎敢怠慢?这样,小老儿斗胆,从明日预留的份额中,提前匀出一套,专程为娘娘备下!明日一早,定亲自派人恭恭敬敬送到宫门口,请公公查收!另外……”
赵掌柜说着,悄无声息地从袖中摸出一个约莫五两重,小巧精致的赤金元宝,极为隐蔽地塞到了孙公公宽大的袖袍之下。
“……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公公在娘娘面前替小店美言几句。这初次孝敬,数量不多,还望娘娘海涵,待日后产量稍有提升,定当加倍奉上!”
孙公公感觉到袖中的分量,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那半眯的眼睛也睁开了些,瞟了赵掌柜一眼,掂量了一下。一套虽然少了点,但毕竟是开了先例,这赵掌柜也算识相。
“嗯……”孙公公清了清嗓子,重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说道:“既然赵掌柜如此有心,那咱家就回去替你向娘娘回禀。不过,只此一套,下不为例啊!娘娘若用得好,日后少不得还要再……”
“是是是!小老儿明白!公公放心!”赵掌柜连声应承。
一番巧妙周旋,总算是将这位难缠的孙公公暂时打发走了。虽然付出了一套产品和一个金元宝,但总算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打破每日限量的规矩(只是提前预留),更重要的是,暂时堵住了这个口子。
但赵掌柜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有了淑妃开头,其他宫里的娘娘们怕是很快也会闻风而动。这“贡品”的口子一旦开了,日后就是个无底洞。他立刻将此事也写信报给了林默,请求指示。
处理完宫里这桩事,赵掌柜的心思又回到了那家被东家特别提及的“济生堂”上。
派去打探消息的心腹小李很快便回来汇报了。
“掌柜的,小的按您的吩咐,去城南那家济生堂附近打探了几天。”小李压低声音道,“那家药铺门面不大,看着确实挺普通的。坐堂的是个姓乔的老郎中,据说祖传的手艺,但医术好像挺一般,来看病抓药的大多是附近的街坊邻居,图个便宜方便,生意不温不火。”
“就这些?”赵掌柜皱眉,这听起来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倒也不是……”小李挠了挠头,似乎在回忆,“有几点小的觉得有点奇怪。”
“哦?说来听听。”
“一是那药铺的地段其实不错,就在南锣鼓巷口上,人流量不小,按理说生意不该这么冷清,可它就这么一直开着,听说开了有十几年了,也没见它怎么亏钱似的。”
“二呢,是那个乔老郎中,看着就是个普通老大夫,但小的有次装作病人去看咳嗽,跟他闲聊了几句,发现他偶尔说话引经据典,那见识谈吐,不像是只守着个小药铺的人。”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小李声音更低了,“小的在那边蹲守了两天,发现每天黄昏时分,总会有一些穿着打扮不像普通百姓、行色匆匆的人,从济生堂后门进出。他们进去的时间都不长,出来时也都很警惕,像是……像是在传递什么消息。”
行色匆匆的人?后门进出?传递消息?
赵掌柜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一家看似普通的药铺,却有着与其地段不符的生存能力、一个谈吐可疑的老板,以及秘密的后门访客……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东家让他留意这家药铺,难道……这里是某个势力的秘密据点?或者,与当前的危机有什么关联?
“继续盯着!”赵掌柜当机立断,“但要更小心!远远看着就行,绝不能让他们发现!重点留意那些从后门进出的人,记住他们的样貌特征,跟踪……就算了,免得打草惊蛇。我们先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是!小的明白!”
……
就在京城暗流涌动,赵掌柜疲于应对各方压力之时。
玲珑佩空间内,灵气氤氲。
此刻,苏晓晓体内已经有了一缕虽然不算强大、却已然成型的灵力,如同初生的溪流,在她开拓出的经脉中缓缓流淌。
但她并未因此懈怠。按照功法所述,突破第一层后,更重要的是对内气进行打磨与精炼,并尝试继续冲击那些遍布身、更为细小却同样重要的闭塞经脉节点,为日后凝聚更高层次的力量打下坚实基础。
她小心翼翼地调动着丹田内的那缕内气,尝试着将其压缩得更加凝实。这个过程极其困难,每一次压缩,都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丹田内壁上扎刺,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她咬紧牙关,用意念强行控制着内气的形态,将其凝聚成一束更为细微的气流,然后,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它,朝着一条手臂上极为细小的、从未被打通的经脉节点,发起了试探性的冲击!
“嘶……”
一股仿佛要将经脉撕裂开来的剧痛猛地传来!苏晓晓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冲击细小闭塞的经脉节点,远比最初引导内气在主经脉中运行要痛苦得多!而且必须极度精准地控制内气的力道和方向,力道小了,冲不开;力道大了,则可能直接损伤脆弱的经脉!
“哼,知道疼了?修炼之路,本就逆天而行,攫取天地造化为己用,哪有那么轻松写意?”麟傲天的声音适时在她脑海中响起,这一次,难得地没有直接嘲讽,反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意味,“这还只是最初级的经脉节点,以后要冲击的关隘只会越来越难,越来越险!意志不坚者,寸步难行!”
苏晓晓贝齿紧咬下唇,没有回应麟傲天的“说教”,而是更加专注地调动着内气,忍受着那阵阵袭来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地,引导着那细微的气流,耐心地、持续地冲击着那个顽固的节点……
她知道麟傲天说得对,这条路没有捷径,唯有水滴石穿的苦功和百折不挠的意志。尤其是在外部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她更需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京城,赵掌柜在打发走又一位前来暗示索要新品的权贵管家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宫里的压力,东宫的威胁,还有那个神秘的济生堂……千头万绪,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但一想到那封来自苏杭的捷报,想到东家信中那句“自有后手”,他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和动力。
风雨虽大,但只要根基稳固,未必不能挺过去!他必须守好京城这个摊子,等待着…等待着东家落下的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