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沙突然诡异地静止,江挽月周身流转的银蓝星砂骤然凝固。她望着萧曼衍染血的长枪,又看向阿依娜肩胛处尚未完全愈合的咒文伤口,赤瞳中翻涌的理智与偏执轰然相撞,最终化作决绝的死寂。那些被黑影唤醒的阴暗记忆如毒蛇噬心——三百年前的嫉妒、失控时险些伤害同伴的画面,此刻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
“姑姑?”萧曼衍握紧长枪的手渗出鲜血,少年颈侧的帝王星纹突然黯淡。他看着江挽月缓缓放下武器,银蓝甲胄片片剥落,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你在做什么?快重新凝聚防御!”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江挽月赤足踏过满地破碎的星砂,发间荆棘冠冕彻底崩解,化作细小的银蓝光屑飘散在空中。她突然撤回所有防御结界,任由噬月纹蛊虫如潮水般扑来:“若我注定带来灾祸...”少女的声音带着病娇式的偏执与脆弱,“就用我的残念,换你们平安!”
“住手!”阿依娜的弯刀劈碎半空的蛊虫,北疆女君的兽皮披风被毒雾腐蚀出大片焦痕。她望着江挽月逐渐透明的身体,肩胛处的咒文剧烈震颤:“巫女大人!你的残魂根本无法承受...”她的呼喊被蛊虫刺耳的嘶鸣淹没,那些幽绿的怪物顺着江挽月的指尖、耳际钻入体内,在皮肤下形成扭曲的噬月纹。
江挽月却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癫狂与释然。她转头望向萧曼衍惊恐的双眼,星砂顺着泪水滚落:“星星灯要好好长大...”少女的犬齿突然咬住自己的手腕,银蓝血液滴落在少年掌心,“要是敢让自己受伤,就算魂飞魄散,我也会回来把你锁在身边...”
极北冰窟深处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水晶棺中的少女猛然睁眼,额间破碎的噬月纹竟开始重组。黑影残存的残魂在铜镜中发出尖锐的笑:“愚蠢的东西!古神的诅咒会顺着你的残念,将他们彻底吞噬!”镜中画面切换,显示出长安城中,被江挽月净化过的星月祠再次渗出黑血。
“姐姐!”萧曼衍挥枪刺向江挽月心口,赤色灵力却在触及她身体的瞬间化作温柔的光带。少年泪流满面,想起幼时被她抱在膝头听故事的夜晚,想起她偏执地说“星星灯只能属于我”的模样:“我不要你牺牲!我们一起想办法...”
“来不及了。”江挽月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身体开始崩解成点点流萤。银蓝火焰从心口燃起,灼烧着体内肆虐的蛊虫,每一丝火苗都带着蚀骨的剧痛,却也映亮了她眼底从未有过的清明,“原来真正的守护...不是用力量困住你们,而是...”火焰突然暴涨,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用我的一切,为你们照亮前路!”
沈清辞的占卜卷轴在空中炸成碎片,占星师望着北疆方向冲天的银蓝光柱,龙纹胎记在颈侧灼痛难忍。她抓住萧承煜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阿煜!江挽月在燃烧本源残魂!这样下去她会...”
战场之上,噬月纹蛊虫在火焰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江挽月的虚影却在火光中愈发清晰,她伸手触碰萧曼衍的脸庞,星砂顺着接触的皮肤钻入他经脉,在心脏处凝结成永恒的守护结界:“记住,你是我的。”又转头望向阿依娜,银蓝火焰化作细小的曼陀罗,缠绕在女君的弯刀之上,“北疆的风,由我来守护。”
当最后一丝残魂即将消散,江挽月的赤瞳突然闪过幽绿光芒——那是古神诅咒的印记。她在彻底湮灭前的刹那,将所有力量注入大地,银蓝星砂如根须般蔓延,在北疆草原下筑起看不见的防线。而在远处,水晶棺中的少女发出愤怒的咆哮,她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却也在江挽月残留的力量中,嗅到了更危险的契机。
萧曼衍跪在焦土上,捧着尚有温度的星砂,泪水滴落在江挽月留下的曼陀罗印记上。阿依娜握紧发烫的弯刀,望着天空中逐渐淡去的银蓝光芒,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肩胛处重新焕发光芒的咒文:“巫女大人,北疆的勇士,永远是你的刀刃。”而在极北冰窟,黑影的残魂在疯狂大笑中融入水晶棺,铜镜深处,一场更可怕的阴谋正在幽绿光芒中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