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园外,岭南的回南天湿气弥漫,芭蕉叶上沁出晶莹水珠,似要滴落。园内,酸枝木八仙桌上,知府幼子麟儿被沈逸之轻轻平放。
婴儿全身泛起蚝壳状白斑,哭声微弱如蚕丝,这正是《岭南瘴气录》中记载的“七星惊风”。
沈逸之翻开那本破旧的医书,目光落在“七星惊风”四字上,沉声道:“取龙利叶三片,鸡蛋花七朵,用祖庙古井的午时水,文火煎煮。”
黄飞鸿闻声而动,从药箱中取出龙利叶和鸡蛋花,又从古井中取来午时水,放入顺德红泥炉中煎煮。
沈逸之划开犀角杯底,倒出官船爆炸时抢出的雄黄酒渣,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黄飞鸿解开襁褓时,指尖突然刺痛,低头一看,婴儿脐周竟浮出一圈龙舟纹血痕。
黄麒英大喝一声:“莫动!这是疍家‘水鬼印’,遇热毒即入脏腑!”他一把按住襁褓,药铲压在上面,仿佛要将那诡异的血痕镇压住。
园外,十八名衙役抬着鎏金暖轿直闯而入,知府夫人鬓发散乱,满脸焦急,她的鎏金护甲直指沈逸之:“若救不回麟儿,宝芝林休想在佛山立足!”
她的话音未落,婴儿突然双目翻白,天灵盖处鼓起一个游走的肉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沈逸之神色凝重,挑破肉瘤,只见粘液中浮出,知府夫人见状,惊得踉跄后退。
黄飞鸿趁机将煎好的药汤倒入石湾窑鸡公碗。沈逸之取银针蘸取药汁,在婴儿足底“涌泉穴”三进三出。
第七次落针时,肉瘤中窜出七条禾虫,遇雄黄酒气瞬间爆成靛粉。
沈逸之冷笑一声:“七星钓蛊法的反咒。”
“令郎中的是双生蛊,母虫还在司徒虺手中。”沈逸之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知府突然闯入,官袍下摆沾满东平河的淤泥,他大声道:“只要能救麟儿,本府可调八百水师围剿沙河帮!”
沈逸之却按住婴儿囟门,冷冷道:“大人可知,您每日喝的安神茶里,掺了七星岩的断肠草?”
园中骤然死寂,黄麒英的药铲突然劈碎知府随身的紫砂壶,茶渣里蜷缩着一只透明蛊虫,知府夫人吓得瘫坐在地。
沈逸之将残存的《瘴气录》残页浸入药汤,焦糊字迹重新浮现:“以官家子为蛊鼎,借官府力灭异己,最后用断肠草操控傀儡——司徒虺要的不是沙河帮,是整个岭南的药材命脉!”
他的声音在园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黄飞鸿低声说道:“七星钓蛊法的母虫巢穴,就在茶山深处。”
沈逸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场危机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五更时分,知府签押的水师令箭与宝芝林的同盟令同时出鞘。
沈逸之将龙利叶汁滴入婴儿口中,蚝壳斑纹渐退,婴儿的哭声也逐渐变得洪亮起来。
与此同时,西樵山方向忽腾起狼烟,那是沙河帮炼蛊的硫磺火,火光在夜空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危机的严重性。
沈逸之望着远方,低声叹息:“岭南之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