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簪
中元夜的河灯漂到断桥时,苏晚卿的发间突然插进支玉簪。簪头雕着的并蒂莲渗出冰水,顺着发丝流下的不是水珠,是与她锁骨处胎记同色的血线——三日前,阿娘就是戴着这支簪沉河,被捞起时双手反绑,腕间缠着的红绳上全是咬痕,绳结里卡着半片碎玉。
河面上突然浮起hundreds of 骨手,每只手都攥着半开的莲花灯。灯芯烧着的不是灯油,是指甲盖大小的人皮,皮上用银线绣着生辰八字,而灯座竟是婴儿的颅骨。苏晚卿后退时踩碎桥栏,坠入河中的瞬间,看见水底立着的石柱上捆满女尸,她们的发髻都插着同款玉簪,簪尾系着的红绳正死死缠住她的脚踝。
\"阿卿想要阿娘吗?\"水底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低头,只见阿娘的尸身仰漂在水草间,眼窝空着却能视物,张开的嘴里爬出条银鳞小蛇,蛇信子卷着的正是那半片碎玉:\"把簪子插回去...阿娘就能陪你了...\"
玉簪突然发烫,簪头的莲花瓣应声裂开。苏晚卿摸到阿娘手中紧攥的血帕,帕子上用指甲刻着:「玉簪锁魂,碎玉解咒,取蛇胆,焚红绳」。此时,缠在脚踝的红绳突然收紧,水面下浮起的女尸们同时抬手,将玉簪对准了她的眉心......
红绳勒进皮肉的刹那,苏晚卿抓起阿娘手中的碎玉砸向玉簪。簪头莲花崩裂的瞬间,水底女尸们的红绳齐齐断裂,她们化作无数银鳞飘向水面,而阿娘的尸身竟缓缓沉入河底的石缝——那里藏着个布满牙印的木匣,匣盖上刻着的缠枝莲纹,与玉簪的雕工分毫不差。
“想跑?”阴冷女声从石缝渗出。苏晚卿 diving 取匣时,手腕突然被蛇信子缠住——那条从阿娘口中爬出的银蛇,正盘在匣锁上吐芯,蛇眼竟是两颗磨圆的人牙。更骇人的是,木匣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水,是凝固的血珠,每颗血珠都映着她幼时被阿娘用玉簪别碎发的场景。
顾云舟的声音突然穿透水面:“接着!”他将燃烧的镇魂符掷入河底。符火触到血珠的瞬间,木匣轰然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珍宝,是具蜷缩的婴儿尸骨,尸骨的囟门处插着半截玉簪,而婴儿的腕骨上,缠着与苏晚卿同款的红绳胎记。
“这是你夭折的双生妹妹。”银蛇突然开口,蛇身幻化成阿娘的虚影,“当年为让你活下来,我用她的魂魄养玉簪,谁知...”虚影突然撕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黑发,“簪子早已成精,它要的不是祭品,是所有戴过它的女子魂魄!”
河底突然震动,石缝中钻出hundreds of 骨手,每只手都握着玉簪残片。苏晚卿将碎玉按在婴儿尸骨的囟门,残片与玉簪爆发出强光,银蛇在光芒中发出惨叫,蛇身寸寸断裂,露出藏在蛇信里的蛇胆——胆液竟是透明的血水,滴在红绳上时,胎记瞬间消失。
当苏晚卿浮出水面,手中的木匣已化作灰烬,唯有婴儿尸骨的指骨间,夹着半片烧剩的符纸,上面用血水写着:「以骨养簪,以魂续缘,双生血祭,方破此劫」。顾云舟的罗盘在此时指向河心,那里正浮起阿娘的虚影,她朝两人微笑着沉入水底,腕间的红绳终于彻底消散。
然而,在他们离开后的午夜,断桥下的石缝中,半截玉簪残片突然颤动,簪尖滴落的血珠坠入河底,惊醒了沉睡百年的骨胎——它的指骨间,不知何时多了枚新的红绳胎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