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林青的车胎在盘山公路爆裂。雨幕中,一座挂满白灯笼的古宅若隐若现,门楣上“往生堂”三个血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她别无选择,只能叩响斑驳的木门。
开门的老妇人披着褪色的寿衣,眼窝深陷,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她:“姑娘,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先进来避避吧。”屋内弥漫着刺鼻的纸糊味,墙壁上贴满栩栩如生的纸人,空洞的眼睛仿佛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老妇人端来一碗姜汤,碗沿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喝了吧,驱驱寒。”林青接过碗,余光瞥见厨房门后堆着的纸人材料——剪刀上凝结着暗红的血迹,而浆糊桶里,漂浮着几根黑色的长发。
夜深人静,林青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突然,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响动。睁眼一看,窗台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穿着嫁衣的纸人,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她。她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纸人缓缓飘来,冰冷的手指贴上她的脸:“姐姐,来陪我玩吧……”
林青猛地惊醒,才发现是一场噩梦。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泛黄的婚书,上面写着她的名字,落款日期竟是今日。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伴随着纸人翅膀的沙沙声。
她抓起包冲向大门,却发现所有出口都被密密麻麻的纸人堵住。老妇人从阴影中走出,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姑娘,你以为能逃得掉吗?这些年来,多少像你这样的人,都成了我往生堂的新娘子……”
林青退到墙角,摸到包里的打火机。她点燃窗帘,火势迅速蔓延。纸人们在火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老妇人的脸在火光中扭曲变形。林青趁机冲出火海,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我不会放过你的!”
雨还在下,林青跌跌撞撞地跑在山路上。回头望去,那座古宅已经消失不见,唯有漫天飞舞的纸人在雨中追逐着她,空洞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泥泞的山路像黑色的巨蟒缠绕着林青的脚踝,身后窸窣的响动越来越近。她不敢回头,只感觉脖颈处有凉气拂过,像是无数根纸捻子在轻扫皮肤。当她踉跄着扶住一棵歪脖树,树皮上密密麻麻的刻痕让血液瞬间凝固——全是\"逃不掉\"的字样,最新的刻痕还在渗出树汁,混着暗红的血渍。
山坳处突然亮起惨白的灯笼,十二盏白灯排成送葬队列。林青这才看清追来的不只是纸人——最前方的纸新娘顶着真人大小的头冠,珠翠间露出半张腐烂的脸,正是白天给她端姜汤的老妇人。纸人们的关节发出木头摩擦的声响,无数双纸手从两侧的树林里伸出,将她往古宅的方向拽。
\"还缺个押轿童子!\"老妇人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破风箱,纸新娘的嫁衣突然暴涨三倍,化作巨大的兜帽将林青罩住。她在黑暗中摸到嫁衣内侧的针脚,全是用活人头发缝制,每根发丝都缠绕着细小的牙齿。
千钧一发之际,林青摸到口袋里剩下的半截蜡烛。火苗燃起的瞬间,嫁衣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灰烬簌簌掉落。她跌跌撞撞冲进废弃的矿洞,洞壁上贴满泛黄的寻人启事,照片里失踪者的眼睛都被挖去,唯独留下两个漆黑的窟窿。
深处传来孩童的嬉笑,七个纸扎的童子手拉手转圈,中间躺着个襁褓。林青颤抖着掀开襁褓,里面不是婴儿,而是颗腐烂的心脏,上面插着她的身份证。童子们突然齐刷刷转头,空洞的嘴巴里伸出猩红的舌头:\"姐姐要当妈妈了。\"
矿洞开始剧烈摇晃,纸浆混着血水从洞顶滴落。林青发现洞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时间线,从1943年到现在,每隔七年就会有新娘被献祭。当她的目光扫过2023年那栏,自己的照片正在缓缓浮现,旁边用血写着:最后一个祭品。
出口方向传来老妇人的吟唱:\"纸人纸马,锁魂锁魄,新娘子,莫要躲......\"林青的脚踝突然被纸藤缠住,低头看见无数纸手从地缝钻出,而她的影子正在墙上变成纸新娘的模样,凤冠霞帔上缀满的,全是人的指甲。